<>胳膊终扭不过,竹童本是死活不肯:“哪有爷在外头我睡里间的道理?传将出来,小的没法做人了!”
无奈孟宇拿出上人份施压:“你若不肯,才是逾越!我让你去的,有什么没法做人?我还是不是你主子?你还听不听我吩咐?”
竹童将孟宇伺候安歇,自己拖着脚步慢慢向后头里走去,孟宇睡下了还在催他:“你快些,对了我的拜匣拿好了没有?里头可有咱们一lu的盘!”
竹童将那东西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嘴上小声小气地道:“我的爷!您可小点声音!这里天空地远的,又旷达又荒凉,若真有个把绿林好汉,您叫这么大声不是提醒人家么?!”
孟宇忙拍自己脑袋:“哎哟可不是这话?想我聪明一世,竟也于此时糊涂起来了!本来不住ke栈就是怕人知道我份,来往寒暄得脑袋疼,更怕那ke栈是个黑店,里收了我拜匣去明儿没钱算帐!不想到这里,自己反疏忽大意,大嚷大叫起来,怕外头有人听不见是怎的?”
竹童背过去疾步快行,差点没翻出一双白眼。怕人听见您还这么大声?说得这么详细?就差给递上个喇叭了!
这样想去,竹童愈发将怀里那小匣子抱得紧了。
孟宇却是一付安然自得的模样,双手轻轻背过,头便枕靠上去,嘴角若有似无地挂上一丝微笑。
幕低垂,沉若静渊,无风无浪,佛前长明灯燃出的一股青烟笔直冲天,孟宇渐渐眼皮有些垂重,睡意乍起。
突然,油盏中的火苗抖动了一下,仿佛有风过,不过那风来得快去得更快,刹那间灯影又恢复了平静,青烟如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孟宇依旧阖目,呼吸声均匀有致,亦没什么也没注意到一般。
又等了片刻,大殿外悄然传来脚步声,不过这声音并不来自于地面,反是从头顶传来,走一步停二步,貌似十分谨慎,怕惊动了孟宇似的。
孟宇无知无觉睡着,甚至微微起鼾,直到头顶响起瓦片声,亦不为所动。
大殿屋顶上,二个黑影正头,从才的瓦片空隙向下看去,其中一个便道:“看起来是睡死过去了,炎爷,这时候动手正是时候!”
原来说话这人,正是白天在归庄捣乱的徐八,另一位不用说,就是炎三了。
“再等等看,听说这位孟宇中很有几分沟壑,咱们若不用些小心,只怕着了他的道!”炎三压低了声,恶狠狠地道。
徐八有些傻眼。什么时候姓炎的说过这样文绉绉的话?还沟壑!啥叫沟壑?!
炎三瞥他一眼:“没吃过肉还没见过跑?这话是那位爷下吩咐时,我听他口中说的!”
徐八心里舒服了。这还差不多!炎三这家伙跟自己也不过是一般水平罢了,原来也不过是鹦鹉学舌!
于是二人又被屏气凝神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长明灯里的油水又浅下去些许,孟宇依旧岿然不动,方才心意足地越过他头顶,向后头子里潜去。
等到头顶的细微脚步声远去,孟宇心里方长吁了口气,不知何故,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长明灯里的油已经剩下不多了,孟宇终于听见了头顶上,预料中的响动。
嗯,听上去比来时轻快多了,必是,业已完成任务了?
孟宇细细算着头顶踏过瓦片的声音,一下,二下,很好,很整齐,听上去来者是二个人,且脚步十分一致,手倒也不坏。
咦!这步走得有些歪了,瓦片一定被踩碎了,怎么这样不小心?其实越是得意时,越要小心,得意忘形向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头顶二人想必也吃了一惊,半响再没有动静,孟宇亦十分配合着不动,并以渐起的鼾声安对方。
看起来他的安十分有效,很快头顶上声音遁去,渐远渐远,黑的宁静再次笼了大地,天地间复又静如林渊了。
孟宇却已此时,突然睁开了双眼,这一瞬间,有光掠过他眸底,腾地便染出一片深邃的黯影。
孟宇极小心地从被褥中钻出,几乎无声无息地潜到了佛前,此时,长明灯的油终于耗尽,灯绳轻轻晃动两下,埋首低垂,殿里唯一的光亮也没了,里外同时陷入一片黑寂之中。
孟宇攀到大佛后,于暗中竭力摸索,有没有光此时对他来说已无所谓,黑暗反更能让人集中注意力。
记得是在佛背后,袈裟半垂,略左边?
孟宇指尖已开始有些麻了,头上亦沁出细细的汗珠,暗门的机关到底在哪里?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可能!这件事如此紧要,自己绝对是不可能听错更不可能记错的!
那么,是传话的人听错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毕竟以父亲当时况,口齿有些不清在所难免,闻者不能彻底耳详,亦在所难免。
孟宇脸庞滴下汗来,牙关紧得几乎崩断了筋,汗水濡他的小,令他遍生寒意。
有了!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条极细微,浅平到几乎触摸不到的裂缝,终于在他指尖顶端出现,其实这已经不是感官的作用,几乎可称做直觉了。
想必父亲在天有灵,也不忍看自己如此苦心,被白白辜负吧?
孟宇从佛后爬了出来,此时已是头脸的灰汗,上亦是一片籍,好在东西总算到手,薄薄一小卷书简,捏在手里几乎没有份量。
可孟宇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
这东西是父亲用命换来的,自己若不好生对待,极善利用,想必天也不容!
孟宇边向下爬去,边预备将那书简收进怀里。
不料他才刚刚从佛前直起子来,还没走到自己的铺盖,突然迎面而来一股凌厉掌风,逼得他连退几步,背部再度靠上了佛。
好厉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