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人是瞒住了,可信到底还是收下了,那您去还是不去?”
齐叔不无担心地看着乔月:“东盛那边八皇子,看着不吭不哈,好像也比西平王些,可我瞧他那面相,也是个心里硬气的主儿,乔老板,去或是不去,您可得拿定了主意,那由头得找准了,不然他找起麻烦来,也是一桩愁事。”
乔月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羽霎时如蝴蝶展翅,隐去了眸中那一道厉,顿了顿后方才说道,“找什么由头!八皇子如此盛,我就破个例又如何呢?”
齐叔大惊:“听您这意si,莫非要去?”
乔月点点头:“正好还没见过东盛那边驿馆什么样呢?去瞧瞧也好。”
齐叔沉了眸子摇头:“不行,这事不靠谱,我看您还是让煤球送去得了。反正酒席咱们备好,谁送去不是个送?若非讲究是您,那就是他们另有图谋,您不去,他们明里也翻不出样。”
乔月愈发笑得可爱,在齐叔面前也无需以面纱掩饰,因此两颗小虎牙,在她笑颜中隐隐约约,闪出贝光:“齐叔这可就是你的话不对了!才不是别让人家寻咱们不是?这就又不怕他们出样了?”
齐叔咀嚅着,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乔月安地将手放在对方瘦到见骨的肩头:“其实怕什么?不过是个皇子,又不过是个驿站罢了。没有兵部的勘合,几个侍卫也奈何我不动。放心吧!再说他是特意呈了纸帖过来,也是过了明lu的,正要闹出来什么妖蛾子,他八皇子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是啊,人家要对付你,晚里鬼祟行事就罢了,何必还下个帖子来请?
齐叔知道她的话有道理,不过他也知道,她下定了决心的事,嘴上工夫就能让劝者心服口服。
“说是这么说,到底我不放心您。您不知道,这位东盛八皇子,我看着着实有些古怪。头回他跟西平王斗起来,有西平王那尊黑面佛衬着,好像是付和气模样。可今儿西平王走后,再将他跟孟大人放一看,那又活脱脱是尊冷佛了!“
齐叔眼力是经过多年历练和考验的,乔月不得不听。
确实她也感觉得出,文玄这人比她想象中,要复杂莫测得多。
若只当他是个因失宠而心怀怨念的天皇贵胄,那就太小看他了。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他真如齐叔所说,是尊冷佛,那她乔月也得去探一探究竟!
“放心吧齐叔,我不过去虚必几句,免得人家说我们归庄架子大。别的事,他就问,我也不说。我不说,他又能奈我何?杀了我,也不中用的。”
乔月将个杀字说得风轻云淡的,唇齿间个转,就脱口而出了,可齐叔听着,却没由来得了个寒zhan。
“您别这么说,”齐叔目光黯然,口中喃喃自语:“小的听着忒不受用。”
乔月笑了,笑声如碎银撒遍地,清脆得让人舒心:“我好着呢,如今哲州才有了归属,大局布好,方才走了一步棋而已,我怎么可能就此弃手?您哪,”说着将齐叔肩头的白布巾子一把扯下,拉平整掸过浮灰之后,复又担到他臂弯里:“好好替我看着归庄,那就万事大吉啦!“
万事大吉?
齐叔心里沉颠颠的。
从前在宫里,主子们最爱听这四个字,可凡是天真地信了这四个字的,没一个活得长久!
乔月吩咐了下去,团娘一个时辰之就整出四桌上好的酒席来,八碗八盏冷热菜,一甜一咸两汤羹,最后是四样点心,亦是甜咸各半。
“也不知那边人什么口味,”团娘帮着乔月将菜装进盒子里,貌似手下忙得很,实则暗中观察乔月表:“我反正都按平日做的,他们吃不惯,也与咱们无干!”
乔月将盒子盖按下,亲手扎好裹皮,然后方笑眯眯地对团娘道:“吃不吃是他们的事,咱们做好了就问心无愧!对了醋碟子进去没有?哦在侧边夹着了?”
团娘叹了口气,拉过乔月的手来:“菜是我是不怕的,谁要吃了说不好,那才是他舌头出了问题!不过乔老板。。。”
乔月冷了脸:“这事我已经决定,谁也不用再劝了!”说罢一转头:“煤球你出来!”
一团黄毛,无声无息地从灶膛后滚了出来。
“有话自己说,别撺掇着团娘开口!”
煤球红了脸直挠头:“我没撺掇,是她自己要说,不然我跟你去吧,这些食盒总得有个人来担吧?”
团娘趁机蛇随棍上:“就是!您一个老板,又是儿家,怎么好自己抬了去?不成体统!”
多个人多个帮手,就真起来,也不吃亏不是?
不料乔月还是不肯。
“我自然不必亲自动手,外头夫多呢,叫一个来就是。你们替都我看好归庄!不开门做生意了?明儿吃什么?”
丢下话,乔月就去了后门。
果然巷口,好几个夫都坐着无所事事,空闲地牙混。
乔月一招手,有个伶俐地就看见了,忙不迭地拿起扁担冲过来:“哟乔老板您有事?”
乔月上下量他,见倒是个麻利模样,头巾扎得眼眉高,浑上下也算干净,于是点头道:“你跟我进来。”
夫进了厨,将近半人高的食盒分两摞担了,团娘斜眼看他,一脸不信任的嫌弃模样。
夫陪了笑:“这位妈妈您让让,我这就要出去了。”
团娘不动,半天冷哼一声:“你叫什么?哪儿人?”
“小的许长,本地人。”夫好脾气地回。
乔月咳嗽一声,将团娘还要问下去的意图,扼杀在襁褓中。
“走吧,”乔月吩咐许长:“跟着我,一lu稳当些。”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许长殷勤地应着,小心翼翼迈过团娘边,不敢看她似低垂着头。
团娘目送两人走出后门,眉头一刻不曾放松下来。
“煤球,你跟着去,躲着些,别叫乔老板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