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正和常昆一起,坐在驿站里审那海边带回来的混混,忽听外头有人报说,西平王去了归庄,还带了四个手下。
孟宇一听就急了,吩咐常昆继续审着,叫上竹童就要出去。
“爷,”常昆拉住了他:“这事您别掺和,还是审这人要紧!归庄那边不是属下要说句不好听的,不像是正经饭庄地方!”
孟宇沉了脸:“常叔你这话什么意si?”
“乔老板是帮了咱们不少这没错,不过她自己也说,她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心里都是有本明帐的,帮了谁就要收谁的帐,这种人少惹为妙!再说她又不是对付不了西平王,上回也交过手的。”常昆说得极为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似的。
“常叔你跟我爹一辈子,连知恩图报这样的道理都不曾学到么?爹一辈子都是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不是这样,怎么会有那么多将士跟他出生入死?“孟宇的话好比一记耳刮子,重重在常昆脸上,得他双颊生疼。
可就算如此,该说的话,常昆还是要说,不然他觉得对不起老将军。
“老将军就是吃了这个亏!心太实,以至于最后。。。。”
“住口!”孟宇怒了,“常昆,我敬你是我爹旧日属下,又自小看我长大,叫你一声叔,想不到你今日竟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常昆脸涨得一块猪肝,一句话已经涌到他喉咙口了,竹童拉了拉袖,示意他,够了,别再犟了。
没人比竹童更了解孟宇,外头看着温润如玉和煦似风的,其实倔如磐石,心意已定的事,别说八头牛,八十头也拉不回。
这一点,绝对跟孟老将军一样。
想到这里,常昆抬眼看了看孟宇,见额角发了青,眼窝下的皮肤紧紧绷着,没由来的,好像看见了旧日主将,顿时心就软了。
三人谁也没说话,半晌,孟宇叫上竹童:“跟我走一趟!”
临走时谁也不看,迈过门槛时孟宇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句:“继续审着,不审出实话来,今儿谁也出不得这堂门!“
常昆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说,正要应声,孟宇早已经拔脚而去了。
常昆叹了口气。
小主子人是极明的,可他到底是个男人,男人最容易吃的亏,就在人上,偏生归庄那乔老板。。。
想起乔月那双光湛湛的双眸,常昆的心不自缩了一下。
真不知她什么来lu!
那双眼睛,发起狠来,真像个小崽子!
孟宇赶到归庄时,西平王早已经去了,门口几个侍卫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店堂大门碎了几片,煤球正领个不知什么人,忙着收拾。
“哟这是怎么了?”竹童极伶俐,立刻抢到头里,凑到煤球后:“看小心割了手,还是我来吧!”
煤球一抬头见是他来,也笑了:“怎么你小子来了?你别动手,看你这小胳膊细得麻杆似的能做啥事?怎么只你一个来了?哦爷在这儿呢?”
孟宇笑嘻嘻地摸了摸煤球的毛脑袋:“你呢?”话是对煤球说的,眼睛却只看在戚青上。
在海边他就见过这人了,过目不忘如他,更不会忘记东盛八皇子边的人。
戚青亦对这位中原特使早有耳闻:“给孟大人请安!”
孟宇笑了一下:“你怎么也来了?”
那笑就有些勉的意si了。
既然此人在这里,那么八皇子也一定在。。。
“主子在里头忙呢,您一定想不到,堂堂八皇子,也会扫地擦桌子,说实在的今儿连我也开了眼!”戚青愈发笑得开了,看出孟宇的不快之后,他的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了。
孟宇哦了一声,也就向店堂里走去:“那行,我也看看去,竹童你就在这里。”
乔月早听见外头人说话,本来给齐叔和文玄送热水盆的,这时迎了上来:“怎么您也来了?”
孟宇先看她一眼,见浑上下依旧清清,干干净净,没一点受伤的样子,心放回腔子里了,却又一眼看见在她后,跟齐叔肩并肩正忙得的一人。
长玉立,锦华服的一个男子,一看上暗纹龙缎,便知是天皇贵胄,此时却跟了个堂倌,高高卷起袖口,擦桌拭椅!
那人早知是孟宇来了,却连眼皮也不肯抬,隔着不远孟宇清晰地看出对方侧影,剑眉星眸,悬鼻薄唇,冷漠似冰山一般的气质,不是文玄又是谁?!
乔月从渐渐冷的气氛中感觉得也,这两男人彼此都有些不合似的,敏锐如她,便挡住孟宇视线,有意岔开话题:“大人这会子来,有什么事么?“
孟宇被问得一愣,si绪还沉浸在对文玄的不中,因此脑中空白一片,竟没答上话来。
好在有齐叔,他是化解一切尴尬难堪的高手,此时笑呵呵地回过来,正对孟宇行了个礼,然后方道:“大人您来迟了一步,没赶上看好戏,这回西平王可算吃了憋!这也是个不知好歹的,上回就没捞到好,这回还来,不依旧碰一鼻子灰的去了?“
孟宇勉笑笑。
早知文玄也在,也许自己就不来了。
不对,这话也不对。
为什么不来?怕他么?
凭什么要怕他?
“那就好了,”孟宇不愧是小诸葛,齐叔的话才说完,他的心就定了下来,话也说得圆融了:“我只当码头上乔老板提点我的事,叫西平王知道了,他来寻仇呢!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我给乔老板惹出的大麻烦?如今不管是与不是,此事总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不帮手做些事,总是过意不去,”说着就将齐叔攥紧的抹布捞到自己手里:“桌子是擦得差不多了,我替乔老板理理窗棂吧?”
这算什么?
跟我比齐?还是有意衅?
文玄手下一紧,本能地顿住了。
齐叔也觉得为难,于是看了乔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