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到郁老汉心里,几没红了眼眶。确实他是个心实的人,看见神妈妈来了又说要见乔老板,生恐怠慢了人家才将乔月过清明时赏的好茶拿了出来,神妈妈自己说要熬得浓些,他是无有不从的,没想到反成了人家里的谈资。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乔月的体贴。他们一家三个男子汉,都是三棍子不出个闷屁的,解释自是说不出口了,正憋屈时,乔月几句话替他解围不说,还完全中了缘由,心里顿时敞亮了许多。
神妈妈眼见郁老汉脸上的红煺了下去,便咧开一张阔嘴笑了:“看这老东西乐得!你有福气,一家子没了老婆子,却又寻了个好主子呢!”
乔月拉她袖:“您是忙人,我也不闲,若为取笑我的家人,我可不伺候了啊!”
神妈妈见说到这里,知道玩笑已尽,便将杯中茶水一气吸干,然后转过脸来正看着乔月:“我有一事相求,乔老板您可得帮我!”
乔月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有些绷紧:“妈妈有话不妨直说,大家街坊一场,能帮自然。”
神妈妈忽然就了脸,眼角掉了下去,本来保管得还算好的脸庞上,忽然生出一堆皱纹来:“是不是又要zhan了?今儿海上一天可不太平!我早上起来就接了几户人家的信儿,都问要不要逃,我哪里知道这事?si来想去,唯有找您提点了!“
乔月一听又是这事,松了口气。
“他们他们的,海上再闹腾也近不了岸,要说海贼闹起来也有年月的,不就是小小敲?“乔月随意回了一句,又暗中观察神妈妈表。
才发了六爷,这妈妈又来,难说不是六爷托付的,毕竟这妈妈是个钱串子,此地无人不知的。
神妈妈听了她这话,简直连哭相都要出来了,嘴角撇了下去,一双吊梢眼水汪汪地:“跟我您还什么马虎眼哪我的好乔老板!这才什么时候了?前几年那种dao剑里过活的日子我可算是过够了!要真起来,我可得卖了子地三十六计,走为上!“
乔月si忖着她这话,密密长睫猛然掀起,目中霎时有冷意弥漫:“妈妈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来问这事?“
子地?这位神仙妈妈手里可没多少子地!要说细软是有的,可家业?!
她说到底不过是个人牙子掮ke,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神妈妈知道瞒不过去,也索开了天窗说亮话:“自然我是替人家问的了,不过自己也悬着心哪!还有一个,若真不起来,那西平那边是不是就算没了气数?那边的人想必逃过来的不会少,咱们这边又近他地界,是不是。。。”
果然是个天生的人牙子!
乔月一听这话上就起鸡皮疙瘩!
人家逃难已不容易,这妈妈倒还想从中捣腾银子!
“我劝妈妈你收了这心si!”乔月忍住心底一阵恶寒,冷冷地开了口:“如今咱们这里再不是个三不管了,若真如妈妈所说,西平那边不中用了,自有孟总督收拾烂摊子,那是个眼明心利的人,妈妈可得比从前长点心眼才好!”
一席话说得神妈妈讪讪的。
“我也是,其实不过是,多嘴问一句罢了,”神妈妈看了看乔月的脸,见还是冷若冰霜,忙又换了个话题:“对了才来时lu上,我碰见潘家妈妈了,乔老板你知道的,就大华巷那家卖雕镂蝈蝈葫芦的,她正要替她儿子寻门好亲呢,我寻si着,您这里恩子年岁差不多。。。”
乔月已经长直立,不愿再听下去了:“恩子还小,我还要多留她做几年活呢!潘妈妈我知道,两个儿子长的已经娶亲分家去了,小的这个自小失聪说不得话,恩子是个好姑娘,我总得替她寻门四角俱全的婚事才好。”
神妈妈被了个不轻不重的嘴巴子,倒还不死心:“乔老板别走,我这还有门好亲呢!银直巷家,有个闺年方十八,他家在城外有几十亩好田,一年到头粮食吃不完的!老两口想招个上门婿养老,郁家老大我二我看着合适,不如。。。”
乔月边叫郁老汉出来送ke,边在嘴里不咸不淡地回:“家儿是个爆竹儿,一日不吃三斤酒不肯安歇的!老两口将她养在家里也是实不得已!神妈妈你才说郁家小子都是闷货,这就要送羊入虎口了不成?”
神妈妈怀里已经收了家五两的ding,本以为一说就合的事,没想到乔月无所不知,没一件事漏得过去,因此有些肉痛,说出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乔老板你也太是个当真!他们是你下人,又不是你的家人!再一个,家丫头脾气是辣些,可真因这个才叫郁家小子去配呢!他不过脸皮上吃些苦,饭食是不愁的!老头子也算喝上媳茶了,有什么不好?真要寻个天仙,人家样样都有,还能看上他这怂货?!”
这话说得简直过份,也不主较门里的郁老汉,也不计较就站在眼前的郁老二了。后两位听得脸皮上麻辣辣的,又红又疼。
“是不是怂货妈妈说了不算!能不能娶上好亲妈妈说了也不算!天下这么大,还真离了您申妈妈就找不好亲了!”
这回倒不必乔月出手了,团妈妈虎着脸站在郁老二后,一脸不买帐的样子。
说起来这还真是天雷碰上了地虎,神妈妈向来最怕跟团娘对嘴,那是个不讲道理更不讲面子的主儿,三句不对lu就要开骂的,似她这般滑嘴子的人,在团娘这大爆竹上,那是半点好也捞不到。
要不她怎么走到住店的后门来,又特意请了郁老二替他去叫乔月呢?
为的就是怕碰上团娘,知道那是个整天守在厨里的,一年也难得进后来一次。
没想到命不好,偏生这难得的事,今儿就让她神妈妈撞上了。
“你这老瘟婆又到我归庄来搅什么是非?哪家闺又遭了你毒手要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