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孩子的事,乔月送来的礼也到了,几个小厮抬上来,还上气不接下气的,乔月想起煤球单人双手一个人搞定的模样,再次抿嘴笑。
王太太看见那座紫檀几,嘴就张大了合不上了。几回她提出过想要一座摆在自己室,老爷总推说麻烦,
“这不是头面服,抬一箱就罢了。紫檀得从南海弄来,再进中原找个好匠人雕了,再运回哲州,一来一回的,没半年不中用!”
现在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抬就抬出一座来了?
看上头雕细做的,蝴蝶都跟活的似的,朵两种,其一好像是莲,长圆的瓣片润柔的蕊,另一种则像是牡丹,又像芙蓉,复瓣迭起,凑近上去,檀香扑鼻。
“哎呀乔老板,平白无故的,怎么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王太太终于坐不住了,从榻上起来围着那紫檀几转了一圈又一圈,眼里放光,嘴角高高上扬。
三将孩子丢给后妈,自己也趁机上前拣礼品,自然都是好的,看着看着,三眼里也出了。
乔月不作声地看,只是笑。
王家发迹太迟,三个儿子嫁亲又早,三位都不是大家闺秀,小门小户的眼皮子浅,王太太又是个好榜样,自然也半点规矩没有。
门外看是个钟鼎之家,进门见人一道手续接一道手续,其实呢?绣枕头一草而已。
看了半天,乔月也坐了半天,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门外恍惚有个丫鬟的影一晃而过,接着就听见管事婆子呵斥:“没规矩的东西!主子在里头回话呢!有你这样闯进去的道理!?”
丫鬟回应的声音低低小小的,几不可闻,不过乔月耳力极,虽隔着门倒也差不多听了个周全:“老爷让我急回太太话,乔老板不过来送喜礼,要什么着慌去?若真传了孟大人的话,扣下她吃饭等我商量就是!”
乔月眼中顿时有森冷寒光一闪而过,唇角翘起嘲讽的笑。
王太太是个没脚蟹,老爷倒还有些镇定,就不知功力能有几成?
管事婆子定了心,走进屋来寻个机会,站到太太后悄悄回了话,太太本是一脸喜,听说无事愈发心怒放,竟就自做自张,当时命人,就将那座紫檀座几抬进室去了。
三冷眼睥着,嘟了嘴不说话。、
乔月有意端起茶钟,呷了一口忽然惊呼:“怎么凉了?哎呀白废了夫人的好龙井,这茶要热热的才出香气呢!”
王太太一愣,这才想起半天只顾自己高兴了,倒是怠慢了乔月,于是又一轮骂丫鬟训下人,鸡飞狗跳之后,总算将座几的兴奋劲摸平,能坐定下来说话。
“最近贵府时运鼎盛,”乔月捧起热茶,若有似无地呷了一口又放下了:“这不,这话您又添了个孙子,二老爷在常州,又做得风生水起,听说最近更要升至京里了?”
王太太笑得眼角褶子全出来了,脸上的粉更有扑扑向下掉的危险:“哎呀乔老板,您的嘴可真甜!怪不得您生意总是这么好!二老爷的事,您是不是听孟大人说的?说起来他们如今也算同僚的,孟大人可是年轻有为,为他在这里修宅子,皇上还赐了不少东西呢,这份荣耀哪是一般人能有的?”
乔月淡淡一笑,绕开孟宇的话题:“虽如此,比不得二老爷。二老爷多年宦海浮沉,如今一跃而至皇上边,又正是大有可为的年纪,不是我说嘴,太太您好福气!如今看我座几尚好,将来不定全家进京享福,那时又不知又多少好东西等着您了!”
听到这里,王太太眼里的神气忽然黯淡下去,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我们再好,不过守着这里做土子罢了。人家才真是靠上高枝了。说起来是一家,其实不过各顾各。老二不过指些门lu,其实关节还是靠我家老爷自去通,外人看来,就好像全靠了二一般。他自己也呈着这个,分起红只要拿大头。。。”
三见她越说越不像,头回见面的ke人跟前,竟说起这样隐秘的事来,由不得朝天翻个白眼,反看了正在娘怀里的小人一眼,见他正把玩个挂在上的锁,便趁机将那锁儿一拉,小人没了玩的,立刻咧嘴嚎起来。
王太太被这一哭吓了一跳,忙叫抱过来看看:“哎呀小乖乖,怎么不高兴?如今三只有你一个贵童子,哪个惹得你了?说出来他给你出气!”
三一听这话,复又高兴了,将手里锁交上去,讨好地笑:“我怕冰着他,没叫他玩,看又叫起来了!“
王太太就恼了:“你真个多事!眼见入夏的天了,一个锁也能冰着他了?小孩上火气旺,你才生头胎什么也不晓得的就自己做起主来了?还不快把锁给我乖孙送来呢!”
三心喜地碰了一鼻子灰,立马又嘟嘴坐了回来。
乔月浅笑盈盈,问她:“三哪里人士?”
三自己还没开口呢,王太太不咸不淡地替她开了口:“她啊,就出城走三里,木料坊老越家大闺呗!”
前头说了,王家钱来得迟了,儿子娶亲时,没寻着什么大家闺秀,越家也不算穷了,几十亩地并一座木料坊,小家小户也算过得去了。
不过自然了,跟眼下的王家比,那又提不上筷子了。
三进门时还好,如今外头光了,里子却又不行了,太太动不动斜眼看人,若不是她肚子争气生个儿子出来,还指不定下不下堂呢!
听到婆婆又拿自己娘家耻笑不屑,三愈发心气不顺,着娘:“到吃点了你也不晓得喂,一会嚎起丧来,死十个你也不够赔的!”
太太一听这话又恼了:“当了外人的面,你怎么说话的?有你这样当娘的么?还是你觉得麻烦了不愿意养?叫你放我屋里你又横鼻子竖眼的闹,只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