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乔月当真一点不在乎,您要看?看个够吧!从ke堂到厨,从厨一lu再贯穿到后绣下。
怎么样?够气了吧?
且放您一个人在这里,想看哪儿看哪儿,后乃归庄重地,外人要过必得先经了厨这一关。
而厨里有团娘把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后各人门,都是不上锁的。
刚才当乔月领着这位姑姑出现在团娘面前时,还真有些惊着团娘了。
好好的怎么领个生人到后头去?!
乔月的眼神却又立刻镇住了团娘的疑问。
乔老板的决定,总有她的道理。
不过这老货怎么一脸不高兴跟全世界人都欠了她钱似的?
团娘脸上的敌意遮都遮不住,好在姑姑一lu走一lu看,竟也没顾得上理会。
反正归庄里的人她都不怎么在意,实话该说的能说的外头都传遍了,没什么新鲜,看实物也不过两个鼻孔一双眼睛而已。
乔月这头丢下姑姑,那头就上进了雅间,正巧齐叔捧了单子从里头出来,冲她淡而有意地一笑:“三还真会点。“
乔月就他手上瞥一眼,见是些富贵菜,不由得也笑:“团娘也有日子没练手了,鱼翅发好了也没人点,正愁没法出存货呢!“
齐叔轻轻点了点头:“昨儿她还跟我发急,我就说了,有什么可上火的?老天办事总有道理,这不?今儿不就送了尊傻佛来了么?”
乔月冲他挤了下眼睛,进门去了。
煤球早没了踪影,看来他也不耐烦伺候这位呱噪的王家三,她一个就够闹腾了,偏还带了一帮婆娘丫鬟,个个扮得红柳绿光闪闪,好像一堆子摆在太阳底下,晃得让人睁不开上眼,上又香,熏得一屋子只有她们上的香饼味,原有的木头清香全叫驱逐得干干净净。
乔月耐下子跟三聊了几句,自然重心在回见面就让人下不来台的她娘家姑姑上。
好在三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又巴不得能做得这笔生意好给自己攒些私,因此对乔月知无不言,言无不深,甚至乔月没问到的,她也挖地三尺,掏心掏肺地说了个干净。
三娘家原姓药,从她父亲自起,共三个子,父亲长兄,却去世极早,二叔倒挺有本事,本来将家里木器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所以三才有这个本钱,能嫁得进王家。
王家彼时还未发达,不过在哲州也算小有名气,且又是城中望族,药家当时的兴旺,亦可从这桩亲事上得见一斑。
可惜时运不济,药家二叔盛年撒手,一场急症,热油火烹似要走了他的命,药家的生意没了把持的主事人,眼见便一天天衰下去。
好在,还有个最小的姑妈。
药姑自小便不是个普通姑娘。她心十分古怪,又偏清冷,成年后除了跟娘亲说得上几句,连自己上头两位亲哥哥,也只有年节时才略有招呼。
药家本来家风开化,做生意的又是城外庄上人,哪有那许多讲究,因此她自小也跟哥哥们混在一起识字,不过倒谈不上图谋什么,又或为斯文,总是为将来不会看不懂帐本而已。
可药姑却跟两个哥哥不同,从会识字起便会看经文,看了经文之后便又手不停指不止地抄。
没人让她这么做,仿佛她天里就有这么个因子,开始是抄娘屋里的几篇陈年佛经故事,后来明白了头尾,便开始细抄整篇的《华严经》。
这经书家里本来没有,偏她就有办法让家人弄了来,弄来了之后呢?
也不用普通的纸笔,抄经的纸是特制的,以沉香木培种楮树而作浆,笔墨也是好的,且只经药姑一个人用,抄经时焚的香也是特意从城里香铺买来的上好沉香,久而久之,连药姑自己上,也都有一股子沉香味儿了。
家里人不知道,都说姑上有木头味儿,就跟她这个人似的,万事不知,只知抄经。
其实药姑当年是想出家修行的,不过叫娘了棒子了个绝死。药家的闺,好好的怎么能出家做姑子?!
岂不叫外人以为家道中?自家听听也觉得晦气。
于是药姑才一心一意抄起了经,不让我外头修行,关起门来我自己弄,还不行么?!
这回娘没再坚持,反正只有这一个儿,当时家里还算有钱,抄经也不了几文,叫她闹去,许是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呢?到时再捡个好婆家,重重陪一笔嫁妆,也不算什么大事。
谁知到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附近庄上人家都知道了药姑的事,这样清冷的子如此能娶进家门?
药姑的亲事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耽搁了下去,直到爹娘增世,也没了结这桩平生最大的心事。
哥哥们接了手,自然也竭力替她张罗,只是药姑自己不肯,年纪也大了,一时间哪里寻得出好人家?
要就是大户人家填,要就是小户人家续弦,这两样别说药姑自己,哥哥们也难以接受,于是这事,愈发冷了下去。
药姑反觉得高兴,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守在自己小屋里,侍奉佛祖。
只是好景不长,父母走后几年,先是没了,好容易二哥接手过了几年舒心日子,也下世去了。
家里没了主事的,那边侄子侄都已成家,二哥这边却还有几位没能迎亲出阁,再一个,两位婶婶都是面菩萨,什么也不会只知坐屋里伸手的,儿子虽有大有小,却还些,不足以挡一面,看看一屋子人,都是吃饭的嘴,却没一个能站得出来顶事。
药家此时此刻,能拿什么,来支撑祖业?
几辈子的心血,难道就这么毁于一旦?
听三说到这里,乔月忽然心里一动。
不用再说,这必是药姑站出来的时候了。
临危难时方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这一点是她从多年风血雨中活下来后,得出的真悟。
看起来,这位本心清冷一心奉佛的药姑,骨子里,却还有股说行就行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