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躲不过那丫头的眼睛,却还是留下我和那老狗的一条命!”团娘无奈何地接过药碗,看着黑深深的汤面,想哭,却咧开了嘴:“看来这就是上天的旨意!现在许还不是时候!我的命虽不值钱,也许将来,还能有她用得上的时候!”
药姑看着她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微微一笑接过空碗:“这么想就对了!人活着,总要干点有意义的事!总听别人指挥着这样做那样做的,跟块砧板上的死鱼有什么区别?!你从前就是太听你夫君的话,早劝他收手的话,也不至于家破人亡流离颠沛。”
团娘重重点头:“这次来我就下了决心了,从前的事我不能做主,现在只剩得我一个,还怕个球!总要老帐新帐一起算,替公主也罢,替自己也罢,出出这口恶气才好!”
药姑笑着起身:“这还像话!总算没白辜负我熬了一下午药。”
团娘好奇看她:“你不是卖家具的吗?怎么……”
齐叔的声音,隔墙传来:“她才不是什么家具行的老板娘!她是老太后当年派出去的野路子人马!”
团娘大吃一惊,药姑却已经笑眯眯地出去了:“这故事太长,将来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
她前脚才出去,乔月后脚便进来了。
团娘一见是她,忙不迭地起身要跪,乔月拦住了:“不必虚礼,你跟了我几年,还不晓得我的脾气?”
一听这话,团娘便又乖乖地躺了回去。
“我来只想问你,”乔月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神情淡雅,眸光清冷:“让你办的事,你办得怎么样?”
团娘不敢怠慢,在枕上半伏身回道:“人是让雪球它们带来了,不过我一到这里就先来见您,没顾得上进山。”
乔月已经转身离去:“不用进山,狼比人要靠得住得多。”
团娘羞愧不已,趴在床上不敢出声。
二更天时,大家都睡得正沉,乔月换好夜行衣,才将窗户推开条小缝,就看见个同样黑衣黑裤的人,正坐在廊下把玩着什么。
“等了你半天,才来?”文玄侧身冲乔月一笑,伸手将一朵紫茉莉别到她盘扣上:“走吧,我陪你进山。”
乔月眸光幽幽地看着她,眉梢地微微扬起,轻笑了起来。
初夏的夜晚,月华如练,但见二抹翩若惊鸿的黛色身影如电掠过,有夜归的人看到那电光,还以为是流星滑过。
哪里晓得,是一双小儿女正神气风发,你追我赶?
“也不知雪球它们歇在何处?”乔月站在一处半山腰间,四处张望,此片高地从北往南延伸,构成两段陡坡,每个陡坡的西边都十分险峻难行,但东方的陡坡则相当平缓,其中有许多溪谷和狭窄的地堑,都可藏物藏人。
此时正值银河清浅,珠斗烂斑,一轮团圆皎月从东而出,照得山间犹如白昼,可越是亮的地方就越有阴影。
而乔月和文玄的目光,便只那些黑暗幽深之处。
雪球它们,一定藏在其中一处。
可是看了半天,踪迹全无。
别说是狼,连只野兔子也寻不到影儿,山凹处制墨的烟窑倒是此起彼伏,层层叠叠的密烟,熏得月亮也有些灰暗下去。
文玄不由得着急:“难不成还没赶到?”
乔月不说话,愈发专注地寻找。
她相信雪球,团娘既然能赶得及,狼儿们就更没有不到的道理。
哲州过来除了水路便有山道,既然有山道,那雪球它们就有优势,虽说带着两只笼子,可到底它们受过乔月的经年训练,比一般野狼,要强得多了。
看了又看,除了连绵不断的山丘之外,还是山丘,乔月的心,慢慢抽紧。
忽然她眼前一亮!
远处有一只巨鹰,彷佛被地上什么东西吸相了,正在盘旋著缓缓飘降到地面去,可才落下去半寸,瞬间便被什么东西惊扰了似的,腾空而起,扑闪间还落下了一地的羽毛!
乔月二话不说,转瞬便向那里掠去,文玄落后一步,却赶得更快,在下一个脚尖点地起落时,他已与乔月并肩了!
“看见什么了?”文玄焦急地问。
乔月调皮地笑,有意不理让他着急,自己则再加把力,将身子拔得高些,再高些,然后就超过他一个身位了。
文玄眼尾微微一挑,也笑了!
真拿老虎当病猫了?
身子一挺,文玄重重踩了一下脚下碎石,随着哗啦啦滚落的声音,他便从乔月头顶越了过去!
文玄正要笑着回头,忽然眼前一花,一朵紫茉莉慢悠悠从鼻尖上飘落,带着清凉淡雅的香气,还带着携带者身上的温热,文玄不觉愣了下神。
就这么一分神,乔月便又赶到他前面去了。
“好丫头,敢在本王面前耍花招!”文玄又恨又笑,再发力追赶。
这么你追我赶的,不过三二个回和,便到了刚才苍鹰盘旋之地。
这里是一片绿色的山坡,再远些则是光秃秃的山脊,一路延伸向北方,他们脚下的土地十分硬实,杂草也相当的粗短。
不远处有些山溪水蜿蜒而下,岸边有一块洼地,其中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往西方看去,清清楚楚可以看到,最南边的山坡上有一块饱经践踏的草地,上头有不少兽蹄脚印,还有长长的二道沟渠,仿佛是什么东西拖动之后,留下的印迹!
乔月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刚才狼群在这里喝水,牢笼里的东西吸引了苍鹰的注意,所以飞下来扑,狼群受惊后,上草地一路逃去。
为证实她的想法,二人一路跟踪草地上留下的脚印,果然在几十米开外,一处接近阶梯的地形上,看见了狼群的影子。
“雪球!”乔月立刻笑了,将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雪球,是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