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剑奴
万丈悬崖之下,有片清河野林,水清澈见底,林中茂密生有百兽。清河附近隐约看到一个身穿破旧黄色布衣的中年人正坐落在河畔的树墩上垂钓。
中年人背着一把宽大的长剑,长剑长约四尺,宽半尺,剑身全收入在兽皮制作的剑鞘之中看不到半点剑光,中年人脸颊两侧长着茂密的黑色胡须,窄小的眼睛下,左边鼻翼旁一道狰狞的刀疤格外显眼。
许久,鱼竿忽然感受到了有外力,中年人眼睛一亮笑骂道:“妈了个巴子,终于有上钩的了。”他站起身来,这才让人看出其身材之魁梧,四尺长的长剑不过腰间。中年人力非寻常,单臂抓住鱼竿轻轻一抖,转手一甩直接将鱼钩钩住的东西带了出来。
“好家伙,还是个大玩意儿。”从河中拉出的东西,迎着阳光在空中被甩了半响才落在地上,中年人认真看去,这哪里是鱼,明明是个孩童。
被中年人拉出的正是夏官。此时的夏官神识模糊,隐约中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影,迷迷糊糊的念叨着:“娘,是你来接官儿了吗?”
“放屁,老子没那肚子,生不出你这么大个儿子。”回应夏官的是一个绝对粗犷的声音,因为和心里所想的声音反差过大,让夏官精神立刻清醒了一半。“我还活着。”
“那你是谁?”躺在地上,夏官越是清醒身上的疼痛就越是明显。就算是想要睁开双眼,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游客姜琊。”中年人自称为游客姜琊,也不在理会夏官,自报家门一下就继续回到河边扔出鱼竿垂钓。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夏官这条人命放在眼里。
胸口的剧痛让夏官精神时好时坏,朝下看去,刚刚脱离水面的夏官胸口已经被不名而来的伤口染红,鲜红的血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他的控制。血,流的越多,夏官就越虚弱。
“救救我。”对生命的渴望,让夏官将姜琊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嘶哑的声音小到根本抵不过风吹树叶,水过湖石的声音。
姜琊听力非凡,看似应该是个能力不低的练家子。“救救我”这三个字毫无疑问的被姜琊听了去,可即使如此,姜琊依旧默不作声,轻轻的掸了掸鱼竿,赶走了不止何处飞来的蜻蜓。
半响,姜琊看着静如镜面的河水根本没有一点要出鱼儿的意思,撇了撇嘴说道:“小崽子,生死有命,你就顺了吧。看你已经濒临死亡,打扰大爷钓鱼雅兴的罪过姑且就饶了你了。”
“救救我,求你。”一听姜琊回话了,对活着的渴望让夏官不得已的继续求救。此时的夏官嘴角已经开始溢出鲜血,死亡的距离离他越来越近,沙哑微弱的声音就犹如他的生命力一般正在逐渐消退。
“罢了,老子正好缺个能提剑的剑奴。”姜琊好像被感动了,又好像是不耐烦了,猛的站起身来,两侧的黑色胡须配上狰狞的刀疤,让人不寒而悚。说完,姜琊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身长不过剑的夏官“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不过看你这小子也够呛有提剑的本事。老子的剑可有三百斤。”说着,就将自己背后的长剑连带剑鞘取下,用力的灌在了地上“噗”地一声闷响,震的地上的夏官耳鸣目眩,一口气没憋住差点又晕了过去。
“我能,求你,救救我。”三百斤重剑加上姜琊天启后期的力量并没有给夏官带来绝望的震慑。求生的欲望已经大于一切,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呵,好。老子今天就信你小子一次。治好你,提不起剑,老子收了你的小命。”本来最不好多管闲事的姜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居然真的信了夏官的话。十来岁孩童能提三百斤?痴人说梦而已。
话语刚落,姜琊面色忽变狰狞,一双小眼好似一亮,大步冲到夏官面前。夏官心头一紧,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姜琊一手抓住胸口的衣服提了起来,直接抛到了空中。
早就多处骨折的夏官被这么一提,剧痛从身体各处传到大脑。十二岁的孩子如何忍受?眼睛开始湿润,却始终没掉下一滴眼泪。
“破”
夏官落下瞬间,姜琊一手张开,从后向前直接击中夏官后背。这一掌带着天启后期修为的真气和力量,毫无疑问夏官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这一掌打的夏官五脏六腑好像都脱了位,被搅和个稀巴烂一般,胸口一热猛的就是一口鲜血溢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已经降临。夜晚的森林带给人一种独特的恐惧感。弱小的人觉得它神秘深不可测,而强大的人却试图征服。
被打晕了的夏官被夜里的寒冷和野兽的咆哮唤醒,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朝着四处打量。姜琊侧躺在河边对着月色大口的饮酒,那把三百斤的长剑就树立在原处,森林深处野兽嗜血的呼唤依旧存在,夏官知道,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小子,运气不错。能活下来是你的造化。”姜琊一动不动的侧躺着,感受到夏官已经苏醒,带着一丝痞子的语气说道。
刚刚苏醒,夏官就马上试探了自己的全身。本来剧烈的疼痛已经走了一大半,虽然行动起来还有些疼,但是年少却坚强的夏官还是能咬咬牙挺过去的。
夏官双臂强拖起身体坐起,靠在身旁的大叔上,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看着胸口上的血已经止住,刚刚经过一次生死的夏官不禁伤感,带着哭腔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你。”没等夏官说完感谢的话,姜琊一个反身,右手一甩,一块鹅卵石大小的东西直接飞了过来。速度太快尤其是黑夜根本没有给夏官反应的机会,下一秒,右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夏官忍不住大叫了出来“啊。”
“该死的崽子,老子救了你的命,就是你的主人,以后要称呼主人懂吗?”姜琊的声音从刚才的痞气变成了硬气,吓的夏官浑身一抖,低头看去左侧肩膀已经出现了一块鹅卵石大小的伤口,鲜血和之前胸口留下的血迹融合在了一起,石头被狠狠的嵌在了肉里。
恐惧!震惊!刚刚经历了生死的夏官不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疼痛实在是让他没有了半点硬气和反抗的勇气。强忍着疼痛,连忙喘息几声后叫道:“主……..主人,对不起。”
“哼。老子费了多少岐黄丹药才把你救了回来,以后若是让我不省心,老子就再收了你这狗命。”说着,姜琊一个转身就站了起来,魁梧的身姿在此时的夏官看来就犹如恶魔妖兽一般恐怖。
姜琊脚上一跺,地上的石头子被震的四处飞溅,大手一挥,十余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头再次奔着夏官飞去。已经被吓怕了的夏官连忙双手抬起护住自己的脑袋,耳边不时的传来几声“嘭”响。响声过后,夏官才敢小心翼翼的拿下挡住自己眼睛的手臂,左右瞭望一下才发现刚才打来的石子已经镶在了树上,正正好好的掠过了自己的小脑袋。还没等夏官缓过一口气来,成人腰粗的大树竟然“嘎查”一声断了。
夏官虽然年幼,但是很聪明。他知道,这是姜琊给自己的一个预警,从今天开始,除非姜琊放过自己或者死,要不然此生只能做姜琊的奴隶。
姜琊见到自己震慑住了夏官,就自然的转身重新侧躺在了河边,形态悠然,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姜琊自言自语一般略微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打你的石头自己抠出来,那是之前害你差点没命的石头,就堵在你心口处。无能的废物啊真是,能被个小石头差点要了命。”
听到了姜琊的话,逐渐从恐惧中走出来的夏官心理开始平静起来,是异常的平静。他回忆着这些日子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面色冰冷,忍着剧痛直接抬起右手成爪,伸进自己肩膀的伤口中去。
平静的情绪和冰冷的心仿佛有止痛的效果,夏官觉得自己此时就犹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没管伤口有多深,夏官抓住石头迅速用力的提了出来。
夏官没有处理伤口而是支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河边走去。
“你干什么?”见夏官站起身来,姜琊质问道。
“主人,我……我想留着它挂起来。告诉自己已经是死了一次的人了。”面对姜琊的质问,夏官不敢不回,问声刚落,答声便起,不敢有半点怠慢。
“哈哈,行。记住,你已经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你的命是我姜琊的。”姜琊边说边点头,话语中带了几分自信和霸气。夏官听到允许后,才敢继续朝着河边走去。
被血浆包裹着的石头被夏官紧握着在水中冲涮了几遍,迎着此时的明亮月光,能看清石头本是蓝色,有十二岁夏官半拳大小,石头周边还有一些已经干枯不易被冲洗掉的血迹。
夏官将姜琊的鱼线用手拉断,也不管鱼线如何锋利的伤到自己的小手,就将石头用鱼线缠上了几圈,打上几个死结挂在了自己的胸前。夏官右手握住自己胸口的石头,几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要活着,我要变强,只有活下来,才是我的资本。为家,为轩你们给我等着。爹,娘,你们要看着我。”此刻的夏官暗自起誓在这圆月之下,森林中豺狼野兽的叫喊已经不再能吓到夏官,此时的夏官只记得自己在十二岁的这一年,已经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