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八)空起图(1 / 1)

<>“悦知?”

玄帝喊出一个名字,我顺着他的眼神回过头,确实是位白发苍苍面目和蔼的隐士神妪。

她与我母亲女娲同时的女神,我本该尊她一声姨母,这里说的是本该,如果她和女娲没有决裂的话。

“姨母?”

“依儿!动手。”

我会意,手中的双剑原本交缠,一剑分出,抢先扎在玄帝的身上。

玄帝仍然注视着越神轻声唤她,这回我却听清了,喊的是悦知。

时闻龙山越神曾是六界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满目蹉跎已看不出昔日芳华,但我并不傻,从玄帝追随的目光我瞧得出,我这位姨母定与玄帝有个不能言说的过去。

我正想着,越神已将手中拐杖抡出,玄帝被我刺了一剑,没有防备,漓羽拉住拐杖便从他桎梏中逃出来。

越神一把搂住漓羽,老泪纵横,“我的儿,没事吧?我替你疗伤——”

说着便要运功,漓羽赶紧拦到,“师父,不要紧,漓羽没事的。”

越神与漓羽,一个守西荒龙山,一个居东荒青丘,一个是我的姨母,暗中相助我多次,一个是我的姐妹。

可我却从不知她们是师徒,交情或许还远胜于师徒。

我也隐约晓得,这是另一个故事,她们二人很有默契都不想让我记起的故事。也是会让我痛苦的故事。

玄女对我说过,既然已经忘记,便不要再想起。

有多少人求遗忘而不得,越神、漓羽、玄女她们没有一个不是真心待我,我又何必辜负她们的苦心刨根问底呢?

我摇了摇头。持起手中所剩另一柄剑,凝在空中,指着玄帝颛顼的额心。

“你最好不要动。”

玄帝下手何其残忍,也不知漓羽伤势如何。

她抹了唇边血迹,牵出一道相当妩媚的笑意,冲我眨眨眼,“我可是有九条命的,你别分神,只管对付他去。有越神帮我呢!”

这人的性格我终于算是有几分了解,她如果很痛苦,但凡不想你知道,你就看不出来,即便你猜出来,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我收回眼,放手任剑戳上玄帝眉心,他保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姿势,没挪一下,贪生怕死至此,我不由觉得好笑。

“叱咤风云的玄帝,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你以为本帝是怕了你?”玄帝调整他的坐姿,终于不再看越神,抬眼望向我一派狂妄:“姑射,本帝不过是晓得,你不敢杀。”

“你如今用剑指着我又如何,我败给你了又如何?你敢杀了我?”

见我没说话,玄帝呵呵笑出声:“对,我自认为辜负了一些人,可作为帝王,本帝对这神界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你以为本帝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你少拿你那些功绩来压我!说什么为了苍生,牺牲战神,大义灭亲?合着你筑成玄女一生的悲哀你还伟大了?真是好笑。”

我将剑再逼近一步,剑刺破他的皮肤,血顺着鼻子往下流。

“你也是悲哀,除了从我嘴里,何处听得到一句真话?玄帝?纵然是帝王你也不够格,我生来倾城之命,我父王青帝对我做什么了吗?而玄女何错之有?你担不起就是担不起,把锅推给苍生做什么?”

“你还当我不会杀你么?我是什么样的神仙,你心里没数?”

“姑、姑射!悦知……你,依兰你姨母在这儿,她不会让你伤我的。”他吃痛将眉头一皱,但越神正专注替漓羽疗伤。

玄帝如梦初醒,“你这样会弄得天下大乱的!”

玄帝说的很对,我杀不了他,从来杀了帝王的人都是取而代之,我对帝位没兴趣,也没有能力:“可是我不杀了你,若你得以脱身,你会放过我?”

“本帝发誓!”

“发誓就行了吗?”

玄帝眼神一滞,“佛魔需要你女娲族除掉,就算我想杀你,我也只能忍住。”

“那你为何处处同我作对!你今儿演这一出,又想干什么?”

“因为我。”

说话的正是越神。

“颛顼你已经见过我了,早已白发苍苍早已老去,弹指已是近万年,凡人都说沧海桑田,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你见到老身,又能如何?一万年前尚不能如何,况乎当下,老身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依儿和漓羽。拜谢玄帝!”

她说完便从容转身,预备踏云而去,我还是不够淡定的道:“姨母……”

“依儿,这件事情你来善后,你也该长大了。”越神拉着漓羽的手,“你师姐伤的不轻,我先带她回龙山修养。”

越神走的潇洒,玄帝目送那个佝偻的背影,很久很久。

“姑射,你这桩事,本帝为一帝自当有尊严,而怀梦草、建木果因你而失,你自然要负责找回它们。”

“行。”我也能感应到这三幅情画的能量将要耗尽,待要回满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凭我真正的法力,是怎么样也斗不过他的。

“颛顼,我却要警告你,我答应下这件事,并非因为我承认东西是我拿的,我若捉到真凶是谁,你还须当着众人向我致歉。”

“这……”

寻找丢了的东西原本不该我做,但我更想看的是,这个目空一切近乎绝情的帝王向我认错。

“这点没有商量。”

我将剑往上一提,咻一声他头上王冠的头发被削下一缕,玄帝额头的汗汩汩冒出来。

“你!”

“你当着众人辱我,我不过你之万分之一,当然,我并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我这番作为,只想警告你,纵然没有渊淳,我也不是你能轻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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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番话,我便收了情画去寻找建木果与怀梦草,至于玄帝究竟如何处理也是告一段落了。

建木果与怀梦草均经我的手拿过,也残留着彭祖法术气息,找起来并不困难,但气息最多滞留三日,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我寻着气息驾云,停在一处宝地,环顾四下,云雾渺渺,这并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依兰!”我吓了一个激灵,这和煦声音正是来自那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普贤菩萨。

云开雾散,一头白象载着双手击掌普贤而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你是女娲一脉,任重道远,你该修修心了。”

想必这里是峨眉。

我看着这人,半晌得出一个结论:出家人的伙食真的不错,哪怕是蜀道,普贤和尚还是这么胖——普三重下巴,耳垂及肩,比弥勒佛只瘦一点点,衣衫飘逸的紧。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又没什么大功德,自然不会去祸害西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座招你,自有道理。休要左顾言他!”说罢,就没有言语了。

没有风,山顶却很冷。

如果我可以走,早就走了,这是人家的地盘,自有窍门,我终于憋不住了。

“菩萨,你不是打算直接把我冻成法相罢”

普贤还是垂目望着远处。

平静蓝紫色的云海迷迷糊糊,天空是蓝,开始变淡,淡成浅蓝,浅蓝里渐渐掺了一些金黄,边际镶了一道朱砂色的边。远山上斑斑点点的残雪泛着微黄,最稚嫩的鸟叫扑翅膀的声音也纳在耳底。天边的浅金继续化开弯成幅度含蓄的桥。

山间白普贤寺的钟声豁然敲响,长长的余音,一丝丝如同徐徐云海上层的烟,浮起,消散。云天相接的那条红线愈来愈粗,愈来愈红,把那块云染成了红紫色……半个金色黄日在一片金黄里也悄然托起,寥寥云烟随性揉断。

随着金黄朝阳一越而出,云海瞬间黯淡,天空已经悄然无声成了白青色。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开口:“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施主何痴?”

“呦,你的老大如来佛祖派都比我小,纵然我们女娲族失了势也轮不到你来说教我!”

“本尊受女娲娘娘所托。”他手一扬霓裳跌到我跟前,“要不然一届出家人,哪里愿意过问俗事?”

我正想反驳,普贤道:“神女如今又是动了凡心,你无需反驳,本尊本堪破红尘,你瞒不住的。”

他这么说,“还请普贤菩萨点化。”

他持了如意棒:“尔身负重任,为一情字所困,实在带累芸芸众生,日出施主陶醉至斯,奈三千世界何”

六牙大象朝我龇牙咧嘴。

他拍了拍坐骑,“尔当如此物,为众生负重,无能则矣,尔负此能,如何拒之姑娘当遵女娲大神之训,为萱传瓦,他等儿女情长通通抛下。”

为萱说的是母亲,传瓦说的是生下一个女儿。

普贤高估了我的悟性,我必然会出力,但要我和万能的他似的普度众生众生平等我也是万万不能的,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文殊没有骑着青狮挥着慧剑来串门,舒了一口气。

“你若教我如何忘情,依兰感激不尽,为萱传瓦……我做不到!依兰不是惠能,无法顿悟,呃,倒是愿意如神秀一般,渐悟……”

要是看一个日出可以通达释然到这个境界,我必然天天拉着漓羽在太阳神府门口蹲点!

“尔何痴也!”

说起百花仙子当年下嫁凡人,一个西天是佛啊菩萨的都让她的伟大爱情普度了,普贤他厉是厉害,可毕竟比不上容枯图那样蛊惑人心的卑鄙玩意儿,又对着我一个油盐不进没有慧根的女子:“佛说世法平等,依我看未必,原以为菩萨你是点化我走出困境,却是要我放下!既然佛有大爱,连小爱都不会,又如何施这大爱。”

“劝你莫要纠结与放下皆是一个结果。”

“原因不一样,用心就不一样。”

“文殊本要来开解你,想拿着慧剑挥了私情,可你的记忆连沧澜剑也绞的藕断丝连,他自然不想做徒劳无功的事,我佛慈悲,望你思量万千,以苍生为重。”

“不愧是德行为先的菩萨!并非是慧剑挥不断我的情丝,而是文殊他聪明,知道什么叫可贵!我纵然用情用的不自在,我也乐意!”

这回事如同女娲,我可以数落她的不是,可别人说,我肯定和他急。

“本座也不是不近人情只知道虚伪的像,你若固执着,必会后悔。”

“我又没说别的……”

“你不愿为苍生牺牲就是放不下!”白象抬蹄,普贤拿着如意棒朝我劈下,大喝:“你只当文殊不在此处,却不晓得如意棒亦可打鸳鸯!”

未等我动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已将棒子拦回。那是我没见过的,新奇的法力……

刹那间,我仿佛看见金顶出现两轮太阳,与此同时,虚空里传来男子轻笑:“你们这儿的人真有意思,一个个轮番来说服人送死忘情……她是女娲族人不错,该履行责任不错,可她也是我的子民,岂能只为你们而活?”

“施主是——”普贤问出了我心中所想。

“我也是你很亲近的人。”那声音听起来温柔如水,“倘若没有了渊淳,这里没了你留下的理由,便来此地,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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