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不愿意大冷天晚上出门,结果被几个子女扯出家门,骂了一路的刘氏被儿子喝了一句到嘴的脏话一窒,被大儿子当着其他子女的面数落,她顿时懵了,看着四个子女看着她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她更是气结,连最小的女儿农田花也躲在大姐农田豆的身后用怯懦的眼神看着她。
她那张没消肿的脸顿时黑得像大铁锅的底,卷起袖子一巴掌就拍在儿子的后脑勺。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反了天是吗?敢站在你老娘头上拉屎,老娘那么辛苦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我打死你。”
刘氏一巴掌又扇下来。
农田金避过刘氏的巴掌,转身气愤地反驳。
“谁说你养大我们的,娘你每天不是到处遛门和人说三道四,就是睡懒觉和嗑瓜子,我们都是奶奶和爹养大的!”
13岁的农田金已经算是半个大人,除了最初的一巴掌被打上外,见自个老娘抓狂地拿他使气,他哪能不闪?还一边说一边左闪右避。
看到老娘追着哥哥打,农田豆翻了下白眼,后来想起奶奶的教育,马上脸色一正,拉着身后的妹妹就跑,还喊上二哥农田木,“大哥,二哥,我们快跑,到奶奶那里娘就不敢啦!”
“啊!气死老娘啦!我打死你个臭丫头,敢搬出你奶来压你自个的娘?”
追红了眼的刘氏不再追着大儿子,随手拿起路上的一根枝条就甩向农田豆的后背,不料一下子就打在了小女儿农田花的小脸上。
“啊,疼,我要奶奶,我要奶奶,哇~”农田花疼得捂着脸蹲下来。
听到小妹的哭声,农田金几个停下脚步,都凑到妹妹跟前紧张地看着。
刘氏也吓了一跳,扔下手上的树枝,拉下小闺女的手。
只见农田花黄瘦的脸上一条渗着血丝的红印子醒目的挂在右眼角到嘴角的位置。
刘氏吓得倒退了两步,“谁让你不躲开的,你个赔钱货!”
她将小女儿从地上扯起来,“哭哭哭,一天到晚就会哭!走啦,还不快走,去到奶奶家你个死丫头如果乱说话看我回去不揍死你,知道了吗?”
农田花瘪了瘪嘴想哭,看到月色下刘氏狰狞的面孔犹如妖魔鬼怪般吓得她马上点头。
“知道了。”
她瞪了一眼边上的儿女,牵起小女儿的手就走,心里却在骂郭氏老不死的,如果不是郭氏这个老东西,她的孩子就不会同她离心,忤逆她。
农宝柱两兄弟的院子中间隔了四户人家,现在还差十几米就到,农田豆低垂着头跟在刘氏后面却思绪万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二婶总是那么温柔,说话也是软声细气的,自己却摊上这样的娘,以前奶奶在她家的时候她们从没被骂过,但自从奶奶的腿断了住到二叔家后,她们几个就总是被打骂,每天还要做很多的事,吃也吃不饱。
农宝柱家
一盏昏暗的油灯被点上,农宝柱被几个汉子抬到堂屋的炕头安顿好,还没过麻醉药效的农宝柱胸口一起一伏,但沉浸在悲痛的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郭氏抑制着心内那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颤着声吩咐了宋氏回厢房拿上一套儿子的衣物过来。
农田玉见众人悲伤,她知道就算她现在说她爹没事她们也不会相信的,只有等人醒过来才行。
她还是先做好晚饭再说,到时她爹醒了大家就会觉得饿了。
悄悄地走出堂屋,来到厨房,锅里的水已烧得剩下一点,她重新加上水,然后吃力地将一个红薯斩成丁状,倒进锅,想了想将那块桂花糕捏碎了同红薯一锅煮了,这样谁都能吃到,就不用彼此推让了。
堂屋里,几名汉子安慰了郭氏一番后,摇着头叹息了声就相继离开,他们都是农宝柱平时玩得来的兄弟,刘天成的娘张氏拉着儿子的手走到郭氏跟前跪了下来:“老姐姐,妹子两母子对不住你啊,以后你家的事只要你出声,我们绝对做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的儿子就能回来?你们别跪我,我只要我的宝柱平安没事,你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
郭氏转过身,用背对着刘天成两母子。
豆大的泪珠掉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刘天成心底的内疚更大,看了一眼她娘,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
“大娘,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是没用,宝柱哥也不会再回来,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些钱。”虽然人的命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但这是他家所有的积蓄了,只求一点心安。
郭氏一听马上转过身冲着两人哭喊着说:“你们走吧,把你们的钱拿回去!你们给我走!”
“哎,娘,你怎么能把钱往外推?你不要给我好啦,那个他二叔不是快断气了吗?以后我和宝根一定会孝顺娘的,这个钱我就先给娘存好。”刘氏刚进堂屋的门就听到郭氏的话,凑上前伸手就要接过刘天成手上的钱袋。
“娘,你在说什么了?就算收也是二婶收这个钱。”农田金吓得立马将刘氏扯到一边,他怎么有个这样的娘的?
“哎,臭小子你扯老娘干什么?”刘氏摔开儿子的手,走到刘天成面前摊开双手。
“刘氏你要干什么?!”
郭氏大喝一声,看到大儿媳那副胡搅混作的行为,恨得差点晕过去,她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在青河村立足而让大儿子娶了这个浑货的,不仅好吃懒做,还四六不分。
刘氏听到婆婆的怒喝,怯了怯,将双手缩回去,想了想又伸手去拿钱袋。
这死老太婆有钱都不拿,不行,这钱她必须要拿,儿子都13岁了,明年就议亲,没钱怎么行!
“娘,反正小叔都没命了,你不让他赔怎么行?”然后笑着对刘天成说:“他叔,你把钱给我就行了,娘她是不好意思。”
刘天成没有动,张氏却嫌弃地瞟了一眼刘氏,心里叹了一口气,刘福升的女儿真是养歪了,看来今天这钱郭氏是不会收下的了。
“他伯娘,你说什么浑话?!”宋氏捧着丈夫的衣服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刘氏那番话,气得全身发抖。
刘氏胸口一挺,理直气壮地说:“我说得不对吗?小叔人都没了,以后还不是我当家的顾着你们孤儿寡母,况且长嫂如母,你的钱不是应该交给我保管吗?”
“刘氏!我还没死!”
刘氏缩了缩脖子,“娘,我只是打个比方,他叔,你说是不是?”
张氏摇了摇头,向郭氏告辞,拉上儿子就离开。
刘氏见人就要离开,伸手就去扯刘天成的衣袖:“哎,他叔你别走啊,你钱还没给啦。”刚说完,身上一疼,她尖叫一声松开了刘天成的衣袖躲到农田金后面,喝问。
“谁打老娘?”
“是我!”只见郭氏举起手中的拐杖又打过来:“我打死你这个混帐,你给我滚!”
刘氏身上又挨了几棍,农田金上前劝住郭氏,无奈对刘氏说:“娘,你就先回去好不好?”
刘氏撇了撇嘴,回就回,你以为她想来,呸!然后扭着最近又肥胖了几分的腰身离开了农宝柱的家。
“奶奶你别生气了。”
几个小的也一哄而上围着郭氏劝着,郭氏抚了抚心口,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又开声教育了几个孙儿女以后不要学自个娘之类的话,这才丢开这事。
农田豆看到众人哭得眼睛都肿,她心里也很难过,看到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如今了无生气的躺在那,她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毕竟平时二叔对她们不错。
她一哭,众人就哭得更伤心。
厨房里的农田玉听到堂屋里哭声又大几分,心里很焦急,她爹再不醒来,大家都会哭坏。
掀开锅盖,热腾腾的蒸气笼罩住厨房,一丝丝的香甜飘散到空中,农田玉用力吸了几下,口水都快流出来,拿铁勺搅了几下,红薯汤又浓又稠,又盖上盖子焖上,将灶洞里烧红的木柴夹出来放入一个瓦罐子里头,然后密封上罐子盖,这样就可以出炭了。
郭氏哭得差点晕过去,迷糊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娘,我没事。”
农宝柱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家中,他还以为他活不成了,想不到还能睁开眼看着他的亲人。
见自己的娘一点反映都没有又喊了一声。
郭氏回过神,透过泪光终于同儿子睁开的双眼对上,她大声嚎哭,忙拉过宋氏的手两人握着农宝柱的手道:“柱子,我的儿啊,你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你说……”豆大的泪珠啪啦掉在农宝柱的脸上,抽噎了几下,“你说……娘和你媳妇都听着……”
“当家的,我一定会把孩子养大,你就放心去吧。”
“娘,我没事了,真的,你摸摸我的手,是暖和的,除了我的双腿没感觉外,你儿子我现在还是活的。”
当农田玉回到堂屋时,里面的人都在围着农宝柱又哭又笑,农田玉转身擦了一下眼角,肚子又咕咕响,她打了个哈欠,泪水又出来。
宋氏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多谢老神仙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