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身份, 自己能被人图谋的也不过是那件玉器了,他心里几乎已经料定对方是冲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宝物而来,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
如今一切都没了,孩子, 家财, 健康,都在这过去九年里失去得差不多了,如果这次还是被骗,那他就直接找那些人渣玉石俱焚好了!
“我要, 一个身份。”
“什么?”
纱虞先让他们立了誓言, 绝对不把与她有关的事情说出去, 包括她的真实身份,也包括了她即将与他们做的交易, 这才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为你们卜过一卦, 你们的一子一女, 男孩被卖入深山,被人收做亲子抚养, 性命无忧,而女儿...”
她略一思索,让其他人非常紧张, 生怕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又是噩耗, 却听她说道, “她还活着。”
高氏夫妻听到一双儿女还活着的时候, 都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却听对方继续说道:
“不过,她虽然活着,却也没有比死了好多少,而且过不了几天,恐怕她也要轮回去啦。”
***
应两人的请求,纱虞先将他们带去了他们女儿此时所在的位置,那是一个藏在福利院的地下室,四周完全没有阳光,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窄小的房间里面横七竖八躺着数个肢体残缺的人。
他们男女老少都有,更多的是小女孩,大多都眼歪嘴斜神志不清,甚至还有几个眼盲断舌,像是死肉一样倒在木板上交叠蠕动。
两人刚刚看到这些人,就觉得心里一突,等到纱虞念动法诀,将角落一个几乎没有生息的女孩指出来时,他们差点疯掉!
虽然已经不成人形,但他们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
他们的女儿,现在应该是最好的青春年华,穿漂亮的衣服,在最好的大学读书,交很多的朋友,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无忧无虑,而不是现在眼前这样。
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那么小一团,被人残缺了手脚,挖去了双眼,甚至肚腹还有缝合的痕迹,显然已经被榨取了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只留下一口气,等着第二天被放在板车上拖出去,以这幅恐怖的躯壳为加害者赚取钱财。
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不敢细想,
“我说了,可以答应你们三个要求,你们要的人,我已经找到,她寿数还剩三天,你们需得早作打算。”
“求求你救救她!”老高的妻子扑到纱虞脚边,捂着嘴痛哭起来,“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好,”纱虞点头,看向老高。
老高匍匐在女儿面前,喘息如同拉破的风箱,愤怒让他双眼赤红,眼泪落下,砸出一个个小坑。
“我要让对她下手的畜生都不得好死!”
纱虞:“明白了,那这就是你们最后一个要求吗?”
“是!”
纱虞俯下身,细细看向那听到声音无意识动了动脑袋的女孩,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完全没有在意那上面凝结的污垢,“真是个小可怜。”
她收回手,看向两人,“那,我们就开始吧。”
***
谁也弄不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当天夜晚,她竟真的将所有牵连且未被抓的人都带来了这个地下室,束缚了手脚任由老高夫妻施为。
颜奉清想知道后续,又有些放心不下这里的情况,只能请了假陪她,此时听到地下室传来的痛哭哀嚎,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加害者受到惩罚,受害者过往的苦痛却不会抹消,这样私下行刑,让受害者的家属以彼之道还至彼身,和他过去接受的教育并不一样,却让他无法说是错的。
于是,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在这样的背景乐下外,专心为那小女孩渡魂。
纱虞之前提出过解决办法,想要小女孩活着简单,怎么活着却又没那么简单,虽然纱虞有能力治疗现有的伤口,却没有能力断肢重生,如果想让她重见光明,唯有一个办法,就是魂魄异体,重塑肉身。
而载体,则是一株小小植物,曾有哪吒以莲花塑体,她祖上的魂魄也曾寄居到灵藤里,是因为草木是最长寿,也最不容易生出灵智的,相对的,转移寄体的反噬也没那么厉害。
这个建议提出来以后,老高夫妻看着濒临死亡的女儿,没做太多犹豫就选择了让女儿忘记过去可怕的遭遇,重新作为一株植灵成长,至少纱虞保证过,在她的帮助下,不出一个月,女孩就可以恢复初生时的神智,作为新生的植灵慢慢成长。
以后,还可以跟着她继续修炼,拥有比常人更长的寿数与力量。
这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颜奉清想。
她看起来明明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做事情却又透着股邪气,明明行事肆无忌惮只凭喜好,却又偶尔会露出善良的一面,就像此时,她按照对方要求抽出了小女孩的魂魄,却也没有不管其他人,将他们的魂魄也一一收好,让他们在专门的器皿里脱离苦痛,进入酣长的梦境,只等到阳寿尽了,便帮他们超度。
纱虞:“顺手。”
颜奉清:“...哦。”
此间事了,纱虞又帮他们找到了被人领养的儿子,在他们找人一起和对方养父母撕逼的间隙,用小女孩的头发代替自己跟高氏夫妻做了DNA检测,结合对方的出生证,成功拿到了补办的身份证明。
作为报酬,户口上,她成了这对夫妻失散许久又被找回的女儿。
至此,身份的问题终于解决,颜奉清和纱虞也到了分离的时候。
艺术在人口密集的华国,本来就不是穷人的游戏,没有名师教导,没有材料支持,再加上课业繁重挤独木桥,说是熏陶点艺术气息顺便加个分,最后大多也就是熏陶熏陶了,能不能撑到加分还是个问题。
一个为了考级而学,一个自由飞翔,想想也知道对于艺术这种形而上的东西哪一种才是最好的途径。
光看着比赛里,十个30强选手里,就有20个家境小康以上,其中更有不下十个家里至少是千万级别的,那些直接砸钱买路,晋级一次就给评委百万红包的就更别说了。
当然正因为如此,那些即使在困境中也能怀着对音乐的爱走出一片天地的人才更难得可贵,比如说纱虞的好友林跃。
自从前段时间组队高分通过了比赛,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不错。
其实这种组队的比赛项目既是合作也是竞赛,所以免不了有些人就会将目光停留在身边的人身上,试图踩着身边的人上位,毕竟那么多人,只要有一个淘汰,那自己就安全了。
所以虽然说合作才能够将彼此的优秀最大化展现,但因为暗含心思,演唱时自然免不了露尾巴。
但林跃是个非常好说话的男孩,也很守承诺,虽然这样的性格很容易被欺负,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人选。
当初一见面,纱虞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他都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纱虞的建议,帮着一起改曲谱,还在纱虞的鼓励下挑战了变声唱法,这才有了最后两人一个9.6,一个9.73的好成绩。
此时,这个软和的男孩难得露出了气愤的表情,“这个人肯定也是选手,太没素质了,肯定买了水军,要不怎么可能哪里都在给你泼脏水。”
早起也被通讯器里的信息轰炸过一轮的纱虞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怎么了小月,围脖上那些东西?不用在意,我还想谢谢谢谢他们帮我炒热度呢。”
她翻了个身,见林跃还是一副意难平的样子,伸手弹了一下他的头,“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上次那家找你谈签约的,你早点拒绝比较好,看着就不是好人。”
林跃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不...不会吧,我看他们挺正规的啊?”
“正规拉皮条?”纱虞嗤笑一声,“小朋友,别以为是男孩子就不会吃亏了,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奇怪大人可多得是。”
林跃被她说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我还是等名次高了再看看有什么公司找我吧。”
纱虞满意点头,又看了眼他还没卸妆的脸,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嫌弃地说,“快去卸妆吧,不要脸了?”
林跃闻言,刺溜一下就溜了,实在是很怕脸真的被劣质化妆品给毁了。
纱虞看着直乐,林跃这孩子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看重自己那张脸,坚定认为有一张能看的脸才能被大家喜欢,下了舞台每次都得第一时间卸妆涂小宝护肤乳,纱虞相信,要是他哪一天有钱了,自己就能见到他天天敷着面膜到处走的样子了。
林跃离开以后,纱虞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刷通讯器玩,她最近对这个东西的运用越来越熟练,沉迷电视剧无法自拔,尤其是仙侠,每次都能被那群凡人突破天际的脑洞逗得直乐。
哈哈哈,还真有小弟颜奉清以前说过的桥段,什么退婚打脸流,废柴五灵根逆袭流。
“有趣,有趣。”
正看的津津有味,界面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新的信息,她随便扫了眼,被画面角落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视线。
#第一百二十八界全国联赛出战团首次亮相
#预祝出征健儿捧得桂冠
#华国能否打破近十年来的男泳颓势
下面已经有了不少评论,基本都在祝福,偶尔几个唱衰的也很快就被围攻,但比起其他那些娱乐新闻到底还是欠了火候。
她轻轻一笑,想也没想,直接转发并且圈了颜奉清,“加油!去打败你的对手,回来请你吃小龙虾。”
这条消息一出,她已经涨到几十万粉丝的小v账户下头顿时炸开了锅,组队强势围观起这个才几百个粉丝的小透明。
翱云的雨:卧槽,这谁?
熬成媳妇下粥喝:我觉得这帅哥有点眼熟...
包打听小分队:诸位,还记得女神当年那个“高清无.码 泳池鸳.鸯浴”的小视频吗?
夜闯寡妇村:卧槽,楼上,求种,我女神还有这么open的一面呢?够辣!我喜欢!
稀里糊涂:楼上...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实情了...
萌猫七岁:同楼上...那个视频,一言难尽,虽然的确很让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鼻血不止意乱神迷,但是...哎,算了,我这么好心,就给你链接自己下吧,不过完整未删减版很大,你有点耐心哈。
夜闯寡妇村:这么漂亮的主角,难道配了一个地中海?想想是挺恶心的,不过男人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内在最重要。
萌猫七岁:噗嗤
稀里糊涂:本来还有点心疼的,现在...
一群看戏不嫌事大的纷纷给这位新来的汉子挖起了坑,就在坑边等着看他摔,实在是很坏了。
纱虞:我的粉丝不能更有意思了,金六胖式鼓掌 .jpg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纱虞,下一个轮到你了,你记得做准备。”
“唔,不能杀呐,”绕着男人转了两圈,她有些为难地点点下巴,“也不能留下证据,好烦。”
的确,就如颜奉清所说,不浪费食材方为美德,她可不想成为那种不吃还胡乱杀生的人...鱼。
她转了转眼珠,指尖一点,男人的眉心便飞出一个乳白色的灵体,在她指尖盘旋不已。
“拷个魂如何,反正你们这般坏,死了还不若好好活着,能听不能说,能想不能动,看自己的身体慢慢烂掉也是颇有意趣。”
魂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几次差点崩溃,又被她险险地搂了回来。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十分钟,她在指尖轻轻一吹,那已经有些呆滞的魂体便飞回了原来的身体,男人抖动了一下,便再没了声息。
“呼,凡人的魂魄太脆弱了,好累哦。”把手里的灵体用秘法盘剥了一遍,那些记忆便全都到了她的意识海,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嫌弃。
真脏。
呼出一口气,她转过身,向着那群被刺伤了眼睛的男人走去,却见有人已经跌跌撞撞爬到了门边准备出去,她眼神一凝,那人头顶的电线便猛然垂下,绞紧他的脖子一路拖回了原来的位置。
“嗬——嗬——”男人的脸胀得通红,手拽着电线,连叫都叫不出来。
肉眼难以察觉的灵刺从百会穴拍下,他浑身一阵抽搐,很快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像死狗一样瘫倒在地。
她如法炮制,把几人都捆在了一起,挨个摧毁了神识和身体的联系,拍拍手,笑眯眯地告别了小可爱们。
走出仓库,她抬手遮掩了一下阳光,转头看向了一边的监控器,回忆了刚刚从男人脑海里得到的知识,她确认了自己上车这一段应该是盲区,要不然那男人也不会这么大胆过来搭讪,心下放松不少,省了她的事情了。
“呃...酷极理发店,怎么走来着?”
***
“一分十秒!”
“一分三十!”
“一分四十!到了!厉害!”掐表的男生一拍大腿,兴奋地跑到泳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