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杀毫无思维的丧尸。
而是真正的人。
吴行森缓过神，捂住眼睛，声音喑哑，“腾腾，我们杀人了。”
范妮顿时反应过来，悚然地看着地上已经变成果冻的尸体。她居然毫无心理负担游戏一般的杀死了三个人，哪怕是恶人——
“吴先生，我是不是天生骨子里就是坏蛋……为什么我、我完全没有害怕……我当时还觉得很好玩像是游戏里面杀怪一样，完全没有夺走一个人生命的感觉……吴先生？是金手指影响了我……还是我本来就有杀人倾向……”
吴行森抱紧她，似乎在给她力量又似乎在汲取力量，“别怕，不会的，相信我。他们要杀我们，我们是正当防卫。”
“胡说正当防卫不是这样的……”范妮哽咽，“我明明可以踩伤他们就停手的……我完全把他们当蟑螂一样踩死……我不想要这个金手指了……我不想要了！”
吴行森叹息，“腾腾，别想太多”，他轻吻着她的发顶，表情有些空洞，眼神却逐渐化去柔软，“你只是因为被屏蔽掉恐惧和心软，习惯用这种力度没有收住而已，别怕，若有下次，收好力道就好。换做是我，我会比你还要心硬。
“如今世道大乱，我们必须要能护住自己和家人，你的能力很重要，是护住全家的关键。腾腾，你没有杀人倾向，我确信，否则你现在就不止是杀掉三个袭击我们的人，以你的性格，还不在羊城杀个痛？”
范妮忍不住笑，拍了他一记。
“也许死去的人会同我们一样，在另外一个世界重生。另一个世界，或许如同上一世，安定平和，不会面临末世般的崩溃。”
范妮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蹭了蹭他，“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我真的没法从一群蟑螂和果冻里面找到恐惧感……不管是不是自我安慰，反正我信了。我以后收好力度就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是果冻果冻果冻……”
范妮喃喃了好一会，转而又想起一事，疑惑道，“他们没死之前我看到他们的脸已经大半蟑螂化了，但是他们又不是丧尸？”
吴行森蹙眉，沉吟片刻，“也许他们已经受伤感染了？只是还在潜伏并没有爆发出来。”
范妮凛然，“不是吧，小说里面异能者都不会被感染的。”
吴行森摇头失笑，“我们可以以所谓的小说作为参考和指引，但绝不能全盘依赖。异能者不会被感染还要再看。”
他复而道，“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你是说？”
“从你的金手指表现来看，它似乎在有意识地屏蔽你的恐惧”，吴行森低笑揶揄，“如同对不适儿童观看的片段进行修改和打马赛克一般”，被范妮怒瞪，他抚了抚她的背，继续道，“所以，很有可能，蟑螂化是在提醒你，谁对你有恶意。”
“丧尸都没有思维了还怎么对我有恶意？他们可全都是蟑螂，完完整整地不像刚刚只是部分变化。”
吴行森思索，猜测道，“丧尸虽然没有意识，但是本性嗜血食肉，原始的冲动兴许在金手指看来更甚于人心恶意。”
范妮点头，喜滋滋地咧嘴，“那这样也好，以后谁对我有坏心思我都能看出来，这样就不会被骗了！”
吴行森失笑，“这个不能确定，若别人只是想利用你并无杀念或者无意识下波及到你，就没办法察觉了。”
他继而有些严肃道，“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揣测方向。还有可能”，他看了范妮一眼，眉间难掩古怪和谨慎，“真的影响到你的心绪并刺激你的攻击性，让你越来越漠视生命，乃至最后丧失本性。”
范妮被吓了一跳，“不会吧！”
吴行森安抚了下她，“我也只是揣测而已，希望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腾腾，目前看来，异能是属于人类都可拥有的技能，你最好还是时刻练习异能，防止金手指消失，甚至更坏的，使用金手指会影响心性。毕竟，它突然出现在你身上，很难说毫无目的。”
范妮点了点头，“好，我会争取早日把水压缩成高压水枪的！”她笑嘻嘻地，“没练成之前就靠吴先生保护我了！”
吴行森无奈摇头，揶揄道，“精神系对丧尸无效，我看我还是用你的锅铲做武器比较妥当。”
范妮哈哈笑了一阵，满面笑意，“不要气馁啊吴先生！相信自己！”她秀了秀肱二头肌。
——你有个鬼的肱二头肌啊吴太太！一而再再而三没法忍！
“对了”，范妮突然道，“你对我精神攻击一下，看看对我有没有影响。”
吴行森敲了她一记，“没看到方才他们的模样？”
范妮磨他，“我想感受一下嘛，你对我轻一点就好了”，她一脸娇羞状，“爷，您对奴家温柔点~”
“……”吴行森没抗住她的缠磨，凝神看了她一眼。
没任何感觉，范妮愣，“你再大点劲儿！”
吴行森依言而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先生你到底行不行！”范妮得瑟，“你用点力！像个爷们一样！”
吴行森一脸无奈，见她的确没有任何感觉，微微咬牙加大力度。
两人就这么一直试到吴行森竭力，范妮得意洋洋，摆着手指道，“对不起啊吴先生对伦家完全没有效果哟！”
吴行森无语，疑惑问道，“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范妮点头，“最后有一点点头晕，但只有一点点不超过两秒，就没了！”
吴行森舒了一口气，沉思片刻，“这绝不是异能给你的保护，是金手指。”
他皱眉，“它让你不被伤害又拥有不低的攻击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为保护儿童？呸呸，保护妇女？呸呸！！
范妮此时那个得瑟，才不管为什么呢，“哎呀别想那么多！你职业病又犯了？好啦好啦，咱们快点走吧。”
其后路上没遇到什么事情，两人先去了姨母家，只是没人应门。吴行森放出精神力，扫到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心中一跳，看了眼范妮低声道，“他们在家，但是……”他艰难地继续道，“姨父已经是丧尸了……而姨母……”
范妮脸色一白，“你是说……”
吴行森点了点头，抱住范妮，“想想上一世，他们只是去更好的世界了。试试看能不能把门踹开，我们替他们收敛尸骨。”
范妮在他怀里不住地点头，鼻子发酸。
范妮踹了门进去，避开扑向自己的姨父，继而将他摁住，哪怕眼中只是不断挣扎嘶吼的蟑螂，她依旧下不了手。
吴行森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拿着水果刀再度结束了姨父的生命。
……
之后驱车前往范母家，小区外面的停车道闸的升降栏杆已经被撞坏，但是因为小区里面路窄而且有颇多停在路中的车辆，无法前行，只好就地停车下来。
院子外门禁系统尚有备用电源还能进去，也省了范妮翻大门的打算。可是楼栋下的门禁没法用了，范妮此时只能靠喊，“妈！妈！”
范母家是顶层七楼，范妮喊了好一阵子才见到阳台出来人，她挥了挥手，“门开不了！”
李父对着两人喊道，“等一下我现在下来！”他下来得很快，给两人开了门，范妮习惯性地就摁电梯，然后一脸泪地，“又要爬楼梯！”
范母看到范妮就过去抱住她，语气微颤，“腾腾！”
范妮也紧紧回抱住母亲，“妈，现在家里还有吃的吗？我跟吴先生带了些吃的过来。”她看了母亲一眼，递上姨父姨母的骨灰盒，语气有些低落，“姨妈跟姨爹……”
范母脸色一白，颤抖着手接过，眼圈通红故作镇定道，“没事，他们跟你姥姥都下去享福了”，她笑得勉强，转了话题，“你李叔叔他有异能了！现在家里可以做饭，就是水快没有了，水流越来越小。”
范妮也不想依着话题更让母亲伤心，扯起嘴角笑，“我有啊。”说着她还biu出一簇水流。
范母虽心下悲痛也不由目露喜色，“这几天我都省着水不敢用，家里水盆水桶全装满了水也没敢好好洗过一次澡。”
范母颇为好洁，几天没好好洗澡对她简直是莫大的痛苦，她有点担心地问范妮，“够不够我洗澡？”
范妮点头，“可以。”
“李学齐去烧水，我好好洗个澡。儿子，一会跟我一块洗。”
李子扬一脸苦相，“不要了吧！哥都这么大了！不能跟女人一起洗澡！”
范母抽了他一记，“从哪儿学的鬼话！我是你妈！”
范妮还特意去旁观了一下如何加热，只见李父一手提水壶，一手喷出一团烈火，那姿态……颇为搞笑。李父苦哈哈地在那加热了三四壶，把热水倒入卫生间浴缸，喊道，“行了行了过来洗！就这温度了，还嫌弃我也弄不来了！”
范妮去了姥姥房间，坐在姥姥生前的床上，沉默不语。
吴行森坐下揽住她的肩，“没事，姥姥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
范妮觉得还真有可能，心里舒服了些，走出来问李父，“李叔叔，我姥姥……在哪？”
李父沉沉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不想留，实在是那个味道……加上不安全，我们真的不敢放着。已经……火化了”，他一指阳台外面的瓶子，“我们不敢放家里面，也真是对不起她老人家了。”
范妮和吴行森来到阳台，她静了半晌，埋在吴行森怀里，低低地问，“不是她对不对？”
吴行森抚了抚她的背，肯定道，“嗯。”
范妮眼泪下来了，又忍不住笑，“还好我没有看到，不然见到姥姥跟姨爹一样成大蟑螂了我真不知道什么心情……”
吴行森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应声，“嗯。”
……
吴行森为了确认之前的猜测，让李父烧了范妮一回，开始范母李父懵了，以为这俩疯了，最后见范妮的确毫无影响不由雀跃不已。
“腾腾，是不是有了水系异能就不怕火烧了？”
吴行森范妮之前四处旅游忘了跟范母提重生的事儿，等想起来都出事了，也不好再跟范母说，难道要她感受下在这个世界多么痛苦？那个世界多么圆满？
故而也不好跟范母说范妮金手指的事，毕竟真是说来话长又太玄幻，只是提了一下她也有体质系异能。
李父沉思，“这么说来异能很可能不止一项，兴许会觉醒几个异能。”
吴行森点头，“你之后也可以多尝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体质系的觉醒，毕竟你本身身体条件很不错。”
李父应声，转而道，“这两天我跟院子里另外一个力量系一块把院子的丧尸都清理了，一直窝着不是办法。”
范妮插嘴，“跟我们去羊城吧，军区在附近到时候肯定能就近保护。而且听说已经在建立基地！”
范母有些犹豫，毕竟谁能没事就毫无牵挂地弃家而逃，“现在还没到那地步，至于吗？”
吴行森解释，“没有问题的话，军队之后肯定会出来清理丧尸，届时不管是通电通水还是什么设施恢复，羊城都会在最前面。如今温度越来越低，只怕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正常运转，你们在鹏城无法久待。我们聚在一起，力量不至于分散。”
范母问，“可你那边也没有多少吃的，我们过去能撑多久。”
吴行森咳了一下，想起之前略有些窘，“家里面有不少米面，只是没法开火。我跟腾腾在周边都走过，危险不大，去商场超市收集食物还是足够的。”
范母想了想，最后跟李父还是下定决心，“好吧，家里被子够吗？”
范妮答道，“只有两床羽绒被，估计不够，你把家里的也带上。”
几个人收拾了剩下的干粮，李父还带上了他的烟酒，范母把银|行|卡现金身份证房产证等等都带着，范妮无语，“有必要吗？”
范母瞪她，“之后没事了不就需要了！难道我花了多少钱买的房子就这么扔了？”
“我又没说你扔，只是也没人会上来偷东西吧。”
“那可不好说，万一哪个人饿得脑抽了挨家挨户搜刮呢！”
想起自己之前颇为轻松地踹开了姨母家的门，范妮投降，“好好好随便你，你带就带吧。”
李子扬这些天都没有出去过，颇为兴奋地背着个包，一蹦一跳地下去。又是衣服被子又是米面油烟酒的，家里三台车险些塞不下，李父车的后座副驾驶全是东西，范妮也不敢说她妈这搬家的架势，只认命的帮忙弄好。
结果弄完，问题出来了……后面李父范母的俩车开了一会到南门附近开不走了，道被车给挡住了！
前面车上的范妮无语，“大爷的忘了这事儿了。”
吴行森也无奈，道，“腾腾下来，我们过去试试能不能推动车。”
“……”范妮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我踹门挺给力，但是你觉得我力气能大到那地步？”
“四个成年人，应该可以。”
范妮耸肩，“好吧。”
结果只需要范妮和李父就把车给别过来了，推到路边——
范母无语，“两个野蛮人！”
李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了力量系异能，再推了一辆发现……呵呵哒主力都在范妮身上！
吴行森车在前，李父车在后，范母带着李子扬开在中间，沿着之前的路，一路无事。
范妮提起心，车在后，范母带着李子扬开在中间，去了一趟范妮姨母家。
回去再次面对的又是27楼，范母和李子扬万分忧伤，“……我们是不是来错了？”
范妮提着米面，翻白眼，“我还拎着东西呢，你俩就背了个包还嚎！”
李子扬到了吴行森家十分兴奋，在地毯上滚来滚去，“以后我就住在这了！”
范妮不由想起上辈子他也是这个模样，笑，“到时候给你买个儿童床！”
李子扬依旧嗷嗷抗议自己不是儿童了，吴行森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眉梢俱是暖意。
李父来了后，终于结束了贫民生活，家里能开火了，就是没什么肉菜，范妮吃了一天的腐乳辣椒酱拌饭酱，握拳，“吴先生我们下去找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