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儿郎(1 / 1)

邵坚再三犹豫,终是应了:“这活儿,我接下了,但愿小六爷能够守信用。”

余知葳冲着邵坚一拱手:“江湖道义,自当如此,五叔尽管放心”

她领着二狗那三个,依次与师父道了别,这才从牢中出来。

高邈推着那三个崽子在前头走着,一双黑心的假兄妹落在后面,踩在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来。

余靖宁侧了侧脸,凑近了余知葳的耳边:“你是不是与他们三个夸过海口,你能将他们师父救出来?”

少年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余知葳微微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就往旁边避了避,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耳朵,压低了声音道:“是。不过是说给小孩儿家安心的,你不必担忧,将这邵坚换出来后,尽快将他结果了就是。”

余靖宁挑起眉,冲着她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这可不算是骗他,也没骗那几个小孩儿。”余知葳砸了咂嘴,“我的确将他换出来了啊。至于结果了他,那就不在我和他交易的范围之内了,一码归一码。”

余靖宁觉得她有时候说话很奇怪,明明和二狗那几个是同龄人,却一口一个小孩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毛病:“你打算,把他们三个送到那儿去?”

只听余知葳又道了:“这便是我求大哥哥的第二件事。他们三个自幼就是长在那样的地方,虽说是知是非,但不明法理,将那些无谓鲁莽的‘义气’放在最前头,是些拧偏了的苗子。”

所以二狗他们几个在师父被捉走之后,第一反应会是怎么将师父救出来,而不是“师父之所以被抓进牢里,是因为犯了罪”,以前还是少年人,有甚么事还有师父前辈给冲在前头兜着,可如今既然没了师父,又要脱了掩日,就断断不能和从前一般行事了。

“我知晓咱们家手上是有兵的,所以拜托大哥哥,将他们三个送到军中去,从最低的步卒做起,严加管教。”余知葳瞥了一眼前头走着的三个布衣少年,正是抽条长个儿的时候,“教他们明事理,知是非,辨明了是非对错,也让他们见见光亮,才能世上不是只有‘铤而走险’这么一条活路。”

她抬起脸来,冲着余靖宁抿嘴笑了笑,两颗虎牙在唇边现着端倪:“所以,拜托大哥哥了。”

余家的藩地的驻军都在西北,将这几个送走了,他们既不知道邵坚今后如何了,京师里的甚么麻烦也找不着他们。

余靖宁很难得的,在余知葳求他办事的时候露了那么点儿吝啬的笑容:“邵坚说你和他一般无二,我看倒是并非如此。”

“哼。”余知葳把头一扬,“虽说我也认,自己并非是甚么心慈手软之辈,但也不是他说甚么我就是甚么啊。”

余靖宁这就很想接下她的话了,脱口而出道:“那你是甚么?”

余知葳“嗤”的低笑了一声:“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一粒铜豌豆。”(注1)

余知葳说罢,大笑三声,仰头快步前头去了。

……

这几日来,朝中对于甘曹一事依旧争执不下,闹得小皇帝贺霄恨不得要打着伞上朝实在是下头朝臣的唾沫星子喷得太厉害了。

话说谭家大郎被高邈和余靖宁绑去的第一日,他夜里未曾归家,谭家老爷谭泽还未觉得奇怪他经常这样。可是等到第二日,他才觉出不对来,他家谭怀琅连朝都没去上!此后谭家老爷寻了好几日,依旧是没有动静。

谭家人唯恐这肥的流油的大少爷被匪徒逮去吃肉,吓得报官去了。

顺天府尹听完了谭家人一番说辞,好整以暇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抬起头来答话:“谭怀琅?这几日不是下旨四处禁烟呢嘛,尤其是勾栏瓦舍里头,差得忒严。你家大爷第一日就让高千户捉去了,怎么高千户没告诉你家里人?”锦衣卫里最近缺人缺得厉害,据说要升官的高邈终于是升了官儿,还是越级直接升了千户。

这位府尹大人眼神不太好,伏案久了抬头看人活似翻白眼,高家大奶奶,也就是谭怀琅的内人,惊叫一声当即昏了过去。

谭泽险些气得将胡子吹起来,斥责道:“无知妇人,还不赶紧抬下去。”

几个仆从上来匆匆将谭大奶奶抬了下去,谭泽这才开了口:“不知大人能否在说些小儿的讯息?”

“这我如何知道。”翻着白眼的顺天府尹,将笔又捉了起来,舔舔墨在纸上划拉,“不过既然是高千户带走的,左不过是关在他们镇抚司的诏狱,你找高千户问罢。”

于是谭泽又辗转去了镇抚司,恰巧,高邈刚巧在镇抚司中。

高邈可不是余靖宁,哪来的那般好的涵养,险些就拿鼻孔看谭泽了:“谭大人,我这也是按规矩办事,您看看,您家二哥儿不过是给那私藏鸦片的甘曹说了两句话,就被拿了,何况是那自己手上就不干净的谭怀琅。”

谭泽眉角有些跳,若是原来的时候,哪有小辈儿敢在他面前这般造次,可毕竟长子次子接连下狱,就是再硬的腰杆也直不起来了:“这里头许是还有旁的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高邈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谭大人,我们郑指使还在诏狱里关着,你就不必处处明里暗里指派我们锦衣卫办事不利了罢?上回是‘渎职’,这回是甚么?滥用职权吗?这回可是皇上娘娘下了明旨要彻查的,莫说是您家的哥儿,就是王子犯法亦当与庶民同罪。要不要我将那圣旨再请出来,请您过目一下啊?”

谭泽终于闹了,瘦高的中年人胡子都抖了起来:“我父亲是我朝第一个配享太庙的文臣,我谭家往前数几代都是望族,你一个小小武将,竟然僭越至此。”

“如今和从前能比吗?”高邈哼哼两声,“我家还是跟着太祖爷有军功的呢,也是满门的好儿郎。”

“有军功算甚么好儿郎。”谭泽连眉毛也颤了起来,“读圣贤书上金榜,在太和门前面圣的那才叫好儿郎。”

“你家十六岁就上金殿的好儿郎正在厂公的诏狱里关着呢!”大衡重文轻武,高邈也不是第一回听着话了,到底面不改色,“与其在我这里争论,不如想想怎么把你家二小子从厂公那里捞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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