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鬼
唐灵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此次沈家之行，能给她带点什么帮助。
沈老太太和沈老太爷住在沈家最大的一个院落，院中种满了花草，明明是唐灵熟悉的东西，然而，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微微触了眉，望向净尘。
察觉到她的目光，净尘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她所闻到的那股浓烈的花香中，加夹着的淡淡的味道并非自己疑心所至。
接下来的路，唐灵便更加的小心翼翼，她与净尘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兵分两路的往花草中察看，唐灵隐隐瞧到了一株不显眼，却与茉莉花极其相似的花草，奇怪道：“沈大哥，这是什么花？”
沈英笑道：“这是茉莉，是二叔祖前些年带回来的。”
唐灵恍然，她想起来了，二叔祖便是那位沈老太爷的庶弟，后来沈芙死后，他家的女儿便嫁到了文家！
二叔祖家貌似当真风光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那位堂妹死后，沈家便一日不如一日。
对于唐灵不急着看病，倒是有心研究花草这块，杜嬷嬷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沈老太太也不高兴，倒是沈老太爷微微笑道：“这有什么，小姑娘家毕竟都爱花草，若是她喜欢，回去给她带几盆。”
话音未落，唐灵便进了屋，将这话听得一字不差，笑盈盈道：“那就谢谢沈老太爷了，我最喜欢的便是茉莉花，瞧着您院子里这么多品种，我怎么着也得带走几盆。”
“给你，给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沈老太爷那双明明有光，却什么也看不清的眼，冲着唐灵笑了笑。
唐灵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也不急着给他看病，直接到院子里挑出自己喜欢的花，她了自己拿，还要让净尘也拿，还要给她师父拿。
沈老太太气得直磨牙，杜嬷嬷忙给她抚了抚背，笑道：“这小姑娘相必有点本事，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胆。”
她有没有本事，她不知道，就知道这个孩子太没教养，无法无天，第一次上门，就因为主人一句客气话，在家里随便挑东西。
沈老太爷却乐哈哈地伸手让沈英将他扶了出去，道：“我记得你妹妹刚会走路那会也这样，看着我这里有什么东西喜欢，就往自己那屋里搬，不给她，还哭鼻子，说我小气。”
沈老太爷想起那个软软糯糯，白白净净的小肉团，心情就更好了，望着院子里那模糊移动的光影，突然觉得有些面熟，小姑娘回眸一笑，顿时光芒万丈。
沈英看着唐灵那熟念的不带一点打折的挑花，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沈老太爷道：“唐姑娘是潜智大师的亲传弟子，曾经救过沈镖师的命，前年孙儿在塞外时与他们遇上，还是唐姑娘帮我们赶走了娘群。”
“这些你都说过很多次了！”沈老太爷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沈英笑着点了点头，沈老太爷道：“放心吧，我眼睛不好使了，但是我脑子不糊涂，你娘那病，不若借着这个机会也让唐姑娘给瞧瞧吧，我瞅着这小姑娘医术不错。”
唐灵顺手折了一串花，插到了头上，笑盈盈道：“我还没给您瞧了，您就觉得我这医术不错，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我第一个不饶他。”沈老太爷双眼一瞪，气势立刻便有些唬人。
唐灵笑道：“那好吧，我的花已经选好了，就让您瞧瞧，我的医术到底怎么样，到时候，您在外人面前夸起我来，也好有个数呀！”
几个人便笑嘻嘻地进了屋。
傅奕礼看着跟沈家祖孙二人聊得起劲，说话间倒是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见面的唐灵，心里直突突，这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他觉得唐灵跟沈家人的关系很微妙？
净尘眼观鼻鼻观心，先自己净了手，而后取出了银针，放在一旁给唐灵备用。
唐灵觉得自己的医术离潜智大师那种，只看一眼便能瞧出你的病来，简直相差一个筋斗云，于是只得按照老步骤一下一下来。
沈老太爷的脉像，有些乱，像是中毒，又不像，眼睛看起来明明没什么两样，可是却看不清东西。
自从沈英上次跟她提过这事以后，她便跟潜智大师探讨过，眼睛看不清东西，也有可能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了。
她先是用针试了几处穴位，觉得也没什么异常。
唐灵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沈老太爷想了想缓缓道：“受过什么伤之类的，这倒是真不记得了，自从我们家老三十七八以后，老夫便再也没有出过远门。”
这事唐灵知道，就像沈三老爷，如今也基本上将所有的事都推给沈英管了，他顶多收收租租，管管涑川这段地方的事物。
唐灵想了想道：“您是不是这几十年来都没有出过这院子？”
“怎么会？老夫每年夏天都会去效外的庄子上避暑的。”沈老太爷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把老夫想的那么懒。”
“那您答应我一件事，能不能在眼睛没治好之前，不回这院子来。”
沈老太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在沈老太太开口之前，一拍桌子笑道：“行，就听你的，我前些日子，有个老朋友从京城搬了回来，我正好去那边瞧瞧他。”
唐灵顿时笑逐颜开，“您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配合的病人。”
“病人若不听大夫的，还想不想病好了！”沈老太爷说的一本正经，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沈老太太道：“老婆子，收拾东西吧，咱们这就走。”
唐灵笑道：“也不用那么急，我想去瞧瞧三太太，与她总是有些渊源。”一说到沈三太太，她的心情就不怎么好起来，胸口被人捅了一刀子，抽抽的痛。
沈老太爷点头：“没事，你去你的，老夫这就搬走便是了，到了晚上，刚好到效外，老夫给你们烤肉吃。”
他说完，突然想到唐灵的师父是个和尚，她今日还带了一个小和尚，便有些尴尬道：“你是俗家弟子吧！”
128、调戏
让沈老太爷搬走的理由很简单，这里太吵了，不适合她施针，还有外面的花草太多了，容易影响药效。
沈老太太气得差点掀桌，对着难得笑容满面的沈老太爷道：“你也真是的，她一个小姑娘家，你怎么就这么信她的话？我瞧着她也不像有什么本事的，倒像是个骗子，要不咱们上京去住一段时间，请个太医好好瞧瞧。”
沈老太爷摆摆手：“就按唐姑娘说的办，我瞧着她挺有本事的。”
沈老太太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哪个有本事的大夫，不给开药，直接让人搬家。
沈老太爷坚持，老太太只好照作。
唐灵跟着沈英转到了沈三太太的住处，对于这个熟悉到刻印于她血液中的地方，她表现的却极为平淡。
整个院子死气沉沉地，沈三老爷从屋里走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母亲已经休息了。”
“儿子想让唐姑娘替母亲瞧一瞧。”沈英毕恭毕敬的，看也不看沈三老爷一眼。
唐灵觉得有些诡异，记得前世的时候，沈家父子的关系并不是如此相敬如冰。
“随你吧！”沈三老爷倒是不反对，挥挥手直接走了。
唐灵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有些事情，打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这一世的沈家比起上一世还要让人糟心。
起码上一世，在她活着的时候，大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唐灵进屋，发现，只有几个面生的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其中两个眼眶通红，问安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沈三太太的床前倒是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冷姑姑。
冷姑姑看到唐灵，微微一怅，随后便微笑道：“老奴早就听说当年那个小小的唐姑娘，如今不但出落的亭亭玉立，医术更是了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灵微微斜眼望了过去，勾了勾嘴，有些不悦道：“冷姑姑是说我长得国色添香，名不虚传，不是说我的医术名不虚传？我这脸，您瞧见了，此话当然不错，可我才刚站到这里，您就觉得我的医术名不虚传，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唐灵缓缓靠近，冷姑姑脸上的肉抖了抖，看到对方的反映，她心头微微一叹，人心隔肚皮，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冷姑姑强自镇定道：“自然是说……”
她暗自咬了咬牙，接着还要说什么，却被沈英给下了逐客令：“姑姑，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去给我们沏壶茶吧，今日的膳食有些味道重，现在觉得有些油腻。”
冷姑姑想要差人去，沈英却笑道：“我最喜欢喝姑姑沏的茉莉花，不如就沏一壶这个吧！”
冷姑姑笑着退了出去。
唐灵依照老规矩将被灌了满满两大碗安神汤的沈三太太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又用银针在她的手上试了几次，望着针法上隐隐泛着的蓝光，眼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直到沈英出声，她才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道：“我看三太太情绪不太稳，不如带她去她喜欢的地方，多住些日子，也好让她情绪稳定些，而且我明年就要上京了，若是能在京城替三太太瞧病，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沈英一听这话便有些明白了。
再加上沈老太爷的事，沈英心头有些沉重。
几个人刚从沈三太太的屋里出来，冷姑姑便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笑道：“太太没什么事吧，她就是有些担些我们姑娘，姑娘若是一回来，太太准好。”
唐灵心头突的一跳。
她怎么将沈芙给忘了，然而，这个念头才一转即逝，她是疯了，才有这样的想法。
闻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唐灵笑着便坐在院中的花树下饮了两杯，直夸冷姑姑的茶沏得好，走的时候还兜走了不少。
唐灵出了沈三太太的院子，直吵着要让沈英请她吃仙客来的斋菜，沈英答得爽快，立刻便让人去订了一间房。
她还想在街上转一转，反正她的要求沈英都答应。
傅奕礼觉得自己跟过来简直是多余的，连净尘的存在感都比他强，出了沈府，那满满的一车花，傅奕礼更加的头痛。
直到沈英去吩咐人再备车子，傅奕礼才找了个机会跟唐灵道：“你说你，来给人瞧病，你拿这些花做什么？”
“好看呀！”唐灵笑容甜甜，比午时的阳光还要耀眼。
傅奕礼再多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唐灵伸手指着一朵黄色的小花，斜着眼瞧他，悠悠道：“傅哥哥，人家都说宝刀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么多的花，即不要您花钱去买，也不要你费力气去折，您老人家难道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傅奕礼的脸腾得一声便红了起来。
伸着手颤颤崴崴地便要去摘花，却被唐灵拍掉了手道：“我觉得，我今日穿的是白衣裳，配紫色的较好看，您觉得呢？”
被她那么一看，傅奕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顿时乱了好几拍，一张脸简直红的不能看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没错，没错！”
他的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破音，连脖子都红了。
唐灵假装什么都没瞧见，笑盈盈道：“既然如此，你便折了送给我呀！”
“……”
傅奕礼被她笑的晃得眼晕，迟钝了好几秒，这才反映过来，赶紧伸手去折花，不料手刚到花叶子，便被“呲啦”一声，划了道口子。
唐灵赶紧抓住他的手，望着上面溢出来的红色血珠，轻轻触了眉道：“这花怎么还咬人呀？”
傅奕礼：“……”
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擦了擦，怕有什么事，又拿了一只紫色的小瓶子，倒在了伤口处，这才用帕子替他包起来，最后还在上面结了个蝴蝶结。
唐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严肃道：“在伤口没好之前，不可以碰到水知道了吗？”
傅奕礼动了动，包扎的不松不紧，就是形态彼似粽子的手指头，乖巧地点了点头，悠悠道：“帕子还用还吗？”
调戏被反调戏是什么感觉？
唐灵的脸“腾”的一声便红透了，咬牙道：“还必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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