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如同游鱼般灵活地穿梭在枝杈横生珊瑚间,眨眼的功夫已经窜到朝暮身后,一把匕首从黑影中缓缓显露,锋利的刀芒笔直地刺向朝暮背心。
勐泽空出一只手探了探桃姬脖颈间的脉搏,挽衣袖时目光朝旁边瞥了一下,正巧瞥到了闪闪发亮的刀锋,来不及思考,他身子一转手臂一伸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朝暮护在怀里,匕首“噗呲”一声刺入骨肉,他闷哼一声几欲软倒。
早在一翻一转间朝暮就看到那道了黑影,还未去追就见勐泽已是脸色发白额间冒汗,暗道一声不妙,她连直起身子一手接过桃姬,一手扶着勐泽关切道:“你没事吧?”
勐泽只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转身朝那黑影追去。
这一转身朝暮才看到他被血染红的后背,“勐泽!”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叫了这一声就发不出声音了,嘴唇一开一合却讲不出任何话来,鼻子酸得要命连带着整颗心也难受的要命,最开始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勐泽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飞身追了过去。
勐泽纵身一跃惊起半人高的水柱,水柱七零八落之时一道雪白的剑芒向黑影横劈而去。黑影躲避不及被剑气冲撞至数米远,待落地时才显出原形,是个黑衣长发的男子。
男子抹了抹嘴角血迹露出一丝狞笑,还未等勐泽提剑靠近就已拍地而起腾空数米,其身后狂风大作水浪翻滚扑腾似沸了一般。
朝暮将桃姬放置在珊瑚丛后,一回头就看见立于千万浪花之上的柯醉,他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墨黑的发如同无数尖利的爪牙在狂风中肆虐,往日里总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写满狠厉,有黑色的雾气自他额头发出而后逐渐弥漫至全身,那雾气像是有了生命的幽灵打着卷冲向勐泽。
勐泽将剑抵在身前斩断了那看似箭形雾气,不料被打散的雾气迅速扩散瞬间就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勐泽。
“勐泽!”朝暮高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团雾气。
柯醉如同发现了新猎物般将目光移到朝暮身上,一双空洞洞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采,“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呐。”抬手召起一道黑色光芒劈起丈余水浪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向朝暮。
铺天盖地的水汽逼得朝暮睁不开眼,竟被珊瑚丛绊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光射来。
后来很多时候朝暮再想起这一刻都会唏嘘不已,她虽浑身是胆,任性妄为,但还是打心眼里畏惧生离死别的,可那道黑色光芒劈来时她却十分平静,静得还有心思思考勐泽该如何脱身。
黑芒离她眉心还有寸余时一袭白衣从侧面飞扑来,堪堪隔在了朝暮与黑芒之间。
勐泽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道,一口血喷在了朝暮脸上。
“勐泽!”朝暮连抱住软倒的人,手指触到的地方却也是一片黏腻,“勐泽,你没事吧,勐泽……”她松开口一面抹脸一面慌乱地检查伤势,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已是水光一片,有血亦有泪。
勐泽一手握住她慌乱的沾满鲜血的手,一手抹过她脸上凌乱的血迹,闷声道:“别动了,我没事。”
“对啊,我怎么会让他有事呢?”柯醉仰头长笑,飞落在两人面前,“我找了那么久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的心脏,换了他的心我就再也不用忍受焚心之痛了,哈哈哈哈……”
朝暮仰头看着狂笑的柯醉,心间一阵钝痛竟忘了恐惧,“柯醉,我是朝暮啊。”
一句话说完,已是泪眼婆娑。
柯醉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哭诉,握着匕首走向浑身是血的勐泽,“拿了你的心,我就解脱了啊……”
朝暮扶着地爬起来不要命似地扑向柯醉,柯醉却轻而易举地掐住她的脖颈,嗜血的眼睛发出吓人的光,“谁都不能拦我!谁都不能拦我!”
朝暮抓着他的手突然想到什么,连叫道:“我的心,把我的心给你好不好?”
柯醉的目光落到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转而又落到已经坐起的勐泽身上,泛乌嘴角突然闪出一丝诡异的笑,“那好啊,你自己挖。”
朝暮接过冰凉的匕首,目光沉痛地望向一旁毫无反应的勐泽,眼睛一闭当真往心脏刺去,刀尖抵上衣料时一个手强有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勐泽还不需要一个女人为我送命。”勐泽不知何时已经站起,铁青着脸抢过朝暮手中的匕首,转而看向一旁嘴角带笑的柯醉,冷冷道:“这四海八荒我还未怕过什么。”
言罢,那匕首竟在他手中化为虚无。
双手一张,强大的仙力从他体内汹涌而起,灵晓剑在一片白光里如同万千碎屑般飘散最终由重新凝聚为一个四足神兽,那神兽呼啸着冲向柯醉,所行之处皆冲出一道道高不见顶水柱,水柱倾倒之时天地变色,无数的水花散落两侧,中央宽数米的地方竟似平地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神兽跳落在柯醉上方,后足一扬将扑倒在地,柯醉心肺巨震吐出一口鲜血后竟然动弹不得。
见神兽抬起的脚掌还要落下,朝暮连呼道:“不要!”
闻声那神兽的动作一缓,便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柯醉化成一道黑影从神兽脚下溜走。
神兽咆哮着紧追不舍,黑影灵活地穿过密集的珊瑚丛最后冲向那座透明的宫殿,黑影触到墙壁之时整座宫殿突然发出极盛的白光,一道道光线如同利剑般穿透墙体,完整的宫殿竟在穿透的一瞬间分崩离析化成千万碎片,碎片聚集之地卷起一阵飓风。
那风先是几米宽的一圈然后越卷越大越卷越高,最后竟如同擎天柱般搅得整个碧柯湖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