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说起来,这个王朝阳出摊也够早的,别看苏山山离开新泰都有个两三年了,但这小城里的景致事物却是没什么变化,这让我颇有些感触,都说物是人非,在南京那种地方,城市的风景每一天都有着些许的不同,这些细微的组合在时光的催促下终于长成了巨大的变化,我出来这么两个月,南京怕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南京了吧。我这点感触,并没有持久,毕竟这一趟出来是要做买卖的,王朝阳的摊位就在这新泰的步行街口子上,人来人往的的确有不少生意,只不过现在才是早上十点钟,又是个周二,大家忙着上班哪有功夫闲逛,步行街上虽然有人,但也不算多,苏山山和张德利陪着我走到街口就不再前行,塞了我一包钱就让我自己去了,毕竟这场局,不是我的独角戏,我们三个一起露面那也不用玩了。
“兄弟,玩一把吗?”王朝阳的确是个干干瘦瘦矮矮小小的男人,说起来,他也只是有些大学生的气质,虽然苏山山说这个王朝阳都二十七八了,可脸却是嫩的很,看着跟我那些同学也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最过分的是,他的胸口上还别了个有些掉漆的校徽,我走进一看,就觉得这家伙真是准备的充足,居然是山东大学的,这山东大学也是一等一的学府,但凡人们对于好学校里出来的学生,都是有些不同待见的,这待见子啊这些学生正常工作生活的时候,就是高看,可要等着他们落了难,那就是同情了,而且这同情,比一般乞丐什么的要多出太多了,王朝阳这个打扮,颇有点以假乱真的模样,人家看一眼,就觉得他真是个学生,信了一大半之后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给钱说不定都比寻常乞丐多,更过分的是,听到我搭话,他居然还羞涩的笑了笑。
“大哥,承让着点。”羞涩的王朝阳站起来给我鞠了个躬,低着头叹着气说道:“我家里出了事情,也只有用这个办法自食其力,我先谢谢大哥了。”
“别客气,咱们先玩几把,玩多大的你?”我哈哈一笑,心里却说道:“你千万别谢我,待会说不定我还要谢谢你呢。”
“大哥你看着来,你能停下来我就很感激了!”新一代影帝王朝阳却很投入的在表演着,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有十块的,有二十的,也有五十的,零零散散怕是有两百多,对着我说道:“大哥,就算我输了,我也谢谢你能停下来让我知道这世上有人关心我。”
“算了,你也不容易,就完个五十的吧。”我故作大方的挥挥手,掏出五十块钱压在那张小桌子上,王朝阳点点头,坐下拉开架势刚把手臂放在桌面上的时候,我突然摇着头说道:“不妥不妥,咱们这是比赛,得找个裁判,不然谁犯规了什么的都不好说。”
“那,那就找个裁判?”王朝阳愣了一下,怕是从来没听过我这样的要求,看了看周围的路人,不由得为难说道:“大哥,他们也不大肯的啊!”
“没事,咱们试试。”我摆摆手做个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过身就冲着个路过的老头子喊道:“大爷,我们两个比赛掰手腕,你来做做裁判吧?”
“不做不做,我忙着呢!”那老头被我叫了一声扭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丢下一句话就慌慌张张的牵着狗走了,看的我直发笑,这老头哪里会忙,还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似乎不大对头,生怕是骗人故意叫他过去做局陷害的,要不也不会脸色那么慌张,再说了,他在街头遛狗,这算什么忙,没看见那小狗也好奇的看着我们吗?
“大姐帮帮忙吧?”第一个人成功之后,我就开始了第二个,早先张德利计划这个局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行,面露疑惑的担心要还真有什么闲人跑过来做裁判那岂不是要糟糕,可张德利却是说的好,说什么现在的人都被骗怕了,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在街头掰手腕,路面上还摆着个什么大学生求助的布片儿,换做谁都不敢过来,让我放心找人就是,这么一试验,果然如张德利推算的那样,现在的人,可没这个胆子冒险。
大姐自然也是忙的,虽然看样子是出来逛街消遣时间的,但我们两个男人她一个女人这种对比自然是不能冒险的,大姐走了之后,还有大妈,反正找了三四个人之后,都是给吓跑了,这时候王朝阳就有点受不了了,很无奈的对我说:“大哥,要不咱们还是别找了吧,人家都不愿意啊。”
“再试试,再试试。”我都看见苏山山了,哪里能说不找就不找了,对着她挥挥手就说道:“小姑娘,麻烦你啊,能不能给我们做个裁判啊,我们要比赛掰手腕!”
“好啊,我就喜欢看热闹。”苏山山在街上逛了一圈,换了一身衣服,穿的可是光彩照人,她人长的又漂亮,年纪又小,正是天真可爱又有些半熟诱人的时候,王朝阳看了苏山山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点点头,就再一次的摆出了架势,我也不犹豫,掏出钱来放在桌子上,对苏山山说道:“看好了啊,胳膊不准离开桌子,不准用第二只手按桌子,只能掰手腕。”
“行了,我记住了!”苏山山很认真的点点头,瞪大了眼睛就盯着我们两个的手腕,好像真的在尽责一样,但这第一局的结果自然是没什么悬念的,不只是第一局,第二局我加到了一百块钱照样也是赢了,这个时候,影帝兄王朝阳就开始表演了。
只见他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来,满面凄然的举起双臂来叫道:“天啊,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连掰手腕都不让我赢,天啊,你太残忍了,我王小明绝对不会对你屈服的,天啊,你等着看,我要让你刮目相看!”
叫罢,便脸色一边,一股子悲凉决然的模样从脖子上扯下了那块我心意已久的玉来装作很大力然而落到桌子上却又很小心的拍在了桌子上,瞪着眼睛对我说道:“大哥,这个坠子是我娘留下来的,买的时候就好几万,我王小明被这贼老天欺负惨了,可就是不服气,大哥,你再赔我赌一把吧,这玉你看着出!”
“好东西啊。”王朝阳抑或王小明的表演自然让我看的如痴如醉,可那表演说实在的也太二了点,甚至让我觉得这家伙说不定还真上过大学,而且是学校里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歌剧社团或者话剧社团里混过的,怎么一声声的天啊喊的像是在演雷雨?可看戏归看戏,正经事还是要做的,苏山山说过这玉值钱,我早就想看看了,王小明这么拍出来之后,我就赶紧凑上去看了一眼,果真就是个好东西,水头润的让人只想钻进去,连我这种外行都觉得这玩意错不了了,不过我这种外行觉得好那也只是觉得好而已,是不是真的还要看苏山山,所以我悄悄的看了一眼苏山山,见她悄悄的眨了眨眼睛,我就明白,这一次是错不了了,掏出钱包来直接掏出一打捆着封条的钱就说道:“银行里刚取出来的,两万块钱,你要是赢了,就算是哥给你读书的!”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这两万块钱拍出来,王朝阳惊的都傻了,半晌才没口子的谢了起来,眼睛偷偷的直往这钱上瞟,可这钱压在我这边,他也不好直接抓起来看,现在的局面说实话对他有点不公平,他那值钱的玉坠子可是放在桌子中间,我那打钱却是在我手边上放着的,不过我也不担心这大街上冲出个什么人来抢了去,这打钱看着厚实,看也就表面上两张是真钱,剩下的都是张德利买来的冥币,冥币也有和人民币样式差不多的,这么一打放在一起,从侧面上看也没什么端倪,所以可怜的影帝王朝阳就这样被我忽悠了。
“来吧!”我竖起手臂,深深的吸了口气,握住了影帝兄的手,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这小子力气好像真的不小啊,到时候脱身真有点麻烦。
“好,来了。”等着王朝阳一上手,我才暗暗的松了口气,这小子估计是演话剧演的太多,什么都讲究个度,居然没一下子就把我掰过去,而是慢慢的在加力,这就给了我太多的机会,我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努力的维持着,就在我的脸色憋的滚红的时候,站在一边瞪着眼睛装作看的认真的苏山山突然动了,她一把抓起那块玉一溜烟的就跑了个没影,这下子王朝阳彻底傻了眼,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蹦起来就尖叫着抓小偷冲了出去,只留下我在那里莫名其妙,觉得也太容易了一点,要知道张德利还穿着*在一边路口等着呢,说这王朝阳要是敢拉住我不放他就出来说话,碰见警察什么阴谋诡计都得软,然而这居然是没用上,可一扭头我才发现,我还真小看了影帝兄,这家伙真不是傻子,窜起来的时候顺带着把我的钱拿跑了。
“行了。”见这王朝阳跑的不见,张德利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拍拍手说道:“这小子还挺上道,没想到这两万冥币居然这么有用,倒是省去了我些许麻烦。”
“赶紧走吧。”我耸耸肩,说道:“这小子也算个地头蛇,咱们慢点什么都晚了。”
剩下的事情既有趣也无聊,我们走了几家店铺,倒是还真有不少人认识这玉坠子,一看就摇着头不敢说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个要钱不命的,却是压价压到了八千,我们本来想的就是七八千的样子,这个价格倒也在预料之内,虽然都是明白这种水头不错的玩意儿,当年买来一万多,现在升值怎么都要三四万,可我们怀里揣着一百多万,已经不是当年锱铢必较的吕下阿蒙,虽然差的离谱,但也差不多了,毕竟加个两千把那车买回来和我们想的也没什么出入,草草做了一趟手续用着*写了备份文书之后,我们就拿到了八千块钱,然后便是孙晓刚的愕然,他哪里会想到我们这种转身就走被他列入黑名单的人会折返回来,可有钱赚不卖东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傻子,孙晓刚看着精明到了家,自然就不会是傻子,交易做的也是顺利,我们就这么拿到了车,值得一提的是,那要钱不要命的掌柜在做备份文书的时候,我们倒是提了一句孙晓刚,说是这王朝阳打听到门上的时候,不妨就报这个名字。
有了车,不代表有了一切,山东人都是豪爽,坑了我们的钱的孙晓刚也是如此,我总觉得他是有点不好意思,干脆送了我们一套牌照,虽然他说的仗义,凭着这牌照在新泰开就是了,绝对没有警察拦住我们,可张德利却是不信这一点的,连续找了几家做*照的,弄了好几个*子,甚至还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停车场,蒙着脸偷偷这么拆了两副,说是变换着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我们开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催邙山的左近,按照张德利的说法,这催邙山的村民就算是有想着过个与世隔绝生活的打算,那也是不成的,毕竟现代社会里分工明确到了让每个人都没办法独自生活的地步,他们总要吃盐,总要买布,催邙山附近很是有几个村子,这些村子里的小商店就成了我们的主要目标。
“大姐,我们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这是我们的记者证。”要说这证件,别说是中央电视台,就是中南海张德利都能翻出一张来,只不过是制作的时候也就做了一张勉强当个纪念罢了,这央视的记者证,因为太过好用,所以张德利干脆做了两张,这一下子掏出来,果然就震撼了这小商店里的老板,趁着这小老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德利就说了我们的来意,说我们想做一期这山村生活的专题,催邙山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哎呀,要是采访我们村子就好了,我们这里虽然也很是和外界接触了一二,但总体上来说还是没受到什么影响的,就是原汁原味。”小老板叹了口气,似乎是想着为自己村子争取一点福利,见我们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好继续说道:“这催邙山的人都不大是东西,最不像俺们山东人,你们肯定也知道,俺们山东人特别的好客,哪里会见到外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去打一顿,他们催邙山倒好,跟山贼一样,见到外人不顺眼,就抓进去,那地方山高皇帝远,隔着一座山,派出所也懒得过去,这样一弄,就弄出个山霸王来,他们出来买东西也是横的很,就说这酱油吧,我进价才一块钱,卖出去也就两块钱,可他们只肯给五毛,每次和他们做生意,都得叫上亲戚朋友撑个阵脚,不然啊就要被欺负了。”
“那他们村里有没有什么做主的,我们听说是有个巫婆很有权威,说一不二的那种,要是外乡人进去,正好碰见了村里有人生病,那就是外来的灾害,要被当做妖怪整治的。”张德利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个小老板讲的事情不这么的重要,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帮着张有做事,他还没用这么大的面子,我们是想着给催邙山里这些人好看,顺便让他们吃个大亏,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们知根知底的基础上的,如果不是自己问出来的,凭着王有那点情报就去冒险,实在是自己寻死的事情。
“那也不是巫婆,是个中医倒是很确切,我们这里有人生了毛病,觉得城里的医生价格昂贵,也有厚着脸皮去找她的,她要的钱也不多,就是些草药费用,但效果确实不错,久而久之,就有了名气。”那小老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可那个娘们脾气实在古怪,有的人去了就能看病,有的人去了就被赶出来,赶出来的也不敢说什么生怕这娘们发了疯,找人打我们,不过这娘们的本事真不是盖的,药到病除啊,所以在催邙山,那些老人都不如她的话管用,毕竟大家生了病都要依靠她。”
“那你们这些人想去就去吗?”张德利点点头,继续问道:“我听说对于外乡人,他们很是顾忌的,弄不好就要出事!”
“还是得看人,要是他们认识或者脸熟的,进去就容易,要是不认识的,那就麻烦了。”小老板摇摇头说道:“以前有外乡人慕名而去,但进去之后就被赶了出来,打的遍体鳞伤,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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