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之夏,昼长夜短,然而也有一年四季不受影响的地方。
巽州东南某段深森之谷,重岩叠嶂,隐天蔽日,河水滔滔,空谷传响。两岸峭壁绝崖,草木葳蕤,若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只是下午十分,深谷暗沉下来,漠漠胜似黑夜。司权两人围坐火边,饱餐结束谈天说地。最后,话题又回到夜露身上。
“她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定,要是我早醒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之前怎么不让她在上面?”
“我怕自己受伤了让你心疼!你心疼我会很难受的。”
“花言巧语说一大堆,怎么不见你实际行动?”
司权笑容凝住实际行动?荒山野岭能怎么办?送野花?
“算了,你看着她,我自己透透气!”
见司权表情僵化,叶子宜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这是在逃避。话都说到这种份上,男人还不主动让她心情失落。
想以前的时候,对方怎么打骂都死皮赖脸要占她便宜,现在竟然熟视无睹起来,无疑是失去兴趣了,连这么好的独处机会都放过。
暗空下的河谷苍苍漠漠,叶子宜行自河边,无暇顾及两岸风景,若有所思地在一块石板上坐下。
她确实在思考,九州大陆上,像她一样的未婚女子找不到第二个,除非决定终身不嫁的,现在司权借着她以前的计划迟迟不见动静,如何让他主动?
这次机会难得,适当表现柔弱是必要的,尤其司权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叶子宜雕琢语言“司权,你坐过来。”
——假装司权过来,按照习惯会把她搂在怀中,然后她可以靠在男人胸膛呢喃。
“知道吗?那年洪灾时候,我们三姐妹一夜间失去了父母,紧紧抱在一起侥幸生还。两天两夜,又冷又饿,茫茫无助。
子薇跟子衿都哭哑了嗓子,我是大姐,所以强忍住泪水安慰她们,然后被玄机楼收留。
那时候我们才五岁,在备生院一起努力,她两立誓成为玄机神使救助更多想我们一样不幸的人。
我离开了,加入苏绸山庄,从打杂做起,跟着师姐们满大陆的跑学作生意,处处碰壁,被人冷嘲热讽,好多次险象迭生。
师傅被人谋害以后,我成为苏绸山庄掌门,我反而害怕起来,整日里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跟门人,甚至不敢追查杀害师傅的凶手。
直到遇见你以后,师妹们终于安定下来,我的命运由此改变,从此有了自信,有了愿景,有了无谓的勇气!你就是我拥有这一切的依靠,所以,永远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不行!”
叶子宜立刻否定以上方案,这都不像是她,两人都宣誓过的,已经是夫妻关系,该强硬一些。直接盯着对方眼睛咄咄逼人的说
“我之前说过,要凭自己手段取得家庭地位,现在我收回这句话,你想自己办法。
我们的事已经拖沓很久,这次回去以后,我不打算搬出宗主府,限你一月之内举办婚礼,从正门娶我进门。还有,三个月之内我要怀孕,否则金堂堂主另谋高才!”
“也不行!”
叶子宜再次否定,这些话跟她常日里说的没什么区别,难以让男人重视起来。突然她心神一怔为什么要在乎男人看法?
司权明显对她兴趣大减,即使进了宗主府又何如,早晚被冷落。现在自己死皮赖脸贴上去算什么,不过是让他更加讨厌罢了,她一个人可以活的更好!
思绪打开,叶子宜心情大好,觉得空气都美味起来。深吸一口,发现很沉闷,立刻睁眼,果然发现气云不对,夏日午后河谷的照常大雨,要来了。
想什么来什么,叶子宜还没来得及起身,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泻下。然而,想象中的雨点没有落下,抬头一看,似有隐身钟罩保护了她。
“雨很大,还不走吗?”
叶子宜转身,原来是司权担心她被雨淋找来。
——好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平淡得似乎要与周围空气融为一体。同样的,也融入了叶子宜心房!
男人习以为常的关心,理所当然的保护,一瞬间,叶子宜心里防备奔溃,直击最柔弱之处,之前的各种方案全部忘掉,转身扑到男人怀中。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胆小别吓我!”
“司权,我们做吧!”
“嗯?”
司权差点栽倒,掐一把大腿发现自己不是做梦,于是手掌拂上女人额头。
“我是认真的,就现在,就这里,我要成为你的女人!”
“没烧呀!怎么说胡话了?”
司权担心地仔细检查女人身体,叶子宜感动而笑,猛地把男人扑进深丛之中。
这种时候司权再拒绝就不是他了,甚至不去想女人的反常,刚好有借口反驳女人事后追责,要是
能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娶进家里就更圆满了!
这一夜,河谷天昏雨密。酥酥轻风拂山峦,潞潞沥雨点清泱。人间七月炎如煜,涟露频降春色长。
“呼,原来是这样的!”
云销雨霁,两人交颈而躺。叶子宜不敢相信发生的事,任雨水落在身上使自己清静。
“灵犀心法?你怎么会的?”
“这是我们女人家的事,你负责把我境界提上来就好。”
就算叶子宜不说,司权也大致猜到,肯定是找纳兰颜学的,像她这样的商人,时刻不忘将利益最大化,闺房恩爱时候想着提升功力也不足为奇,然而正中他下怀,因为其中有很多令他爱不释手的势。
“这时候淋雨对身体不好,先回去吧!”
司权重新撑起气罩,又将女人衣裙烘干。叶子宜早羞烫难耐,感觉暗中有人偷看似的,在司权服侍下迅速穿戴整齐,先男人一步赶回崖洞。
跟上女人步伐,司权摇头苦笑,这女人太生猛了,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总算是醒了!”
回到崖穴,夜露已经转醒,面对叶子宜的问候,面色冷漠不领救命之情,她很清楚是如何重伤的。瞥了一眼,突然嘲笑道“真是看错你了,这般不懂得自爱,荒谷野丛的,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叶子宜大气,面红耳赤逃也似的离开,转身见了司权还狠狠地瞪了一下。
“呵呵!不愧是过来人,夫人挺有眼力的!”
“我早警告过她,你果然不是良配,竟糟蹋她到这种地步?”
“良不良的,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至于糟蹋,你情我愿的,也谈不上!”
“有本事找上官掌门去,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不不不,怎么是一个呢,难道你是比我强大的女人?”
司权目光游走夜露身体,后者心神一跳“你想干什么?”
“你呀!”
“司权,说话注意点。”
夜露惊惶失色间,叶子宜警告的声音传来,司权讪讪,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你需要休息,我们明早动身,到时候没人帮你。”
将食物递到夜露面前,叶子宜面无表情说道,见对方迟疑,又道“我保证他不会乱来。”
“唉!多优秀的女人,所托非人呐!”
夜露摇头叹息,时刻不忘为叶子宜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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