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贵妃有些踌躇,怕她所说的话,会让侍立在外面的太监听见,辗转传入谦妃耳中。因此顾盼之间,欲语还休。皇后猜出她的心意,便从炕上下
地,说一声:“跟我来吧!”
“是!”熹贵妃机警,随手拿起摆在炕几上的,皇后的镶着翡翠嘴子的湘妃竹烟袋——这样,皇后贴身的宫女便知道用不着随伺,望而却步了。
进入寝宫,皇后盘腿坐在南炕上首,指着下首说道:“你也坐下吧!”熹贵妃请个安谢了恩,半侧着身子坐着,从袖子里掏出那方粉红手绢,
放在炕几上。
“谁的?”皇后拈起手绢一角,抖开来看了看上面的花样,“好眼熟啊!”
“谦妃的。”
“喔!”皇后笑一笑,把手绢撂回原处。这一笑,颇有些皮里阳秋的意味,熹贵妃暗生警惕,千万不能让皇后
存下一个印象,以为是跟谦妃吃醋。她的思路极快,一转念之间,措词便大不相同了。
“是我昨儿下午,在烟波致爽殿东暖阁捡的。这原算不了什么,不过,”熹贵妃皱一皱眉说,“为了皇上的病,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够烦人的了,
再要让他们瞧见这个,不知道又嚼什么舌头?”
“是呀!皇上有时候在那儿‘叫起’,召见臣工的地方,谦妃怎么这么不检点呢!”
“这也怨不得谦妃,她年轻不懂事,胆儿又小,脾气又好,皇上说什么,她还能不依吗?”
皇后默然,慢慢地拿起烟袋,熹贵妃抢着替她装了一袋烟,又取根纸煤儿,就着蟹壳黄的宣德香炉中引火点了烟,静候皇后说话。
皇后心地忠厚,抽着烟心里在想,谁说熹贵妃把谦妃视作眼中钉?看她此刻,竟是颇为回护谦妃。只是外面若有关于宫闱的风言风语,自己位居
中宫,倒不能不打听打听。
于是皇后问道:“外面有些什么风言风语啊?”
“皇后还不知道吗?”熹贵妃故作惊讶地。
“没有谁跟我说过。”
“那必是他们怕皇后听了生气。”
“那一朝、那一代没有风言风语?”皇后从容说道,“外面说得对,咱们要听他们的,说得不对,笑一笑不理他们,不就完了吗?”
“皇后可真是好德量!叫我,听了就忍不住生气。”
“倒是些什么话啊?”
“话多着呢!”熹贵妃似有不知从何说起之苦,迟疑了半晌才笼统说了一句:“反正都说皇上不爱惜自己身子。”
“噢!原来是这些个话?那也不是一天才有的。”看到皇后爽然若失,不以为意的神情,熹贵妃相当失望。看样子,是
非说一两句有棱角的话,不能把她的气性挑起来。于是她故意装出想说不敢
说的神气,要引逗皇后先来问她。皇后果然中计,看着她说:“你好象还有句话不肯说似地?”
“我??,”熹贵妃低首敛眉,“有句话传给皇后听,怕皇后真的要生气。”
“不要紧!你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