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已经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辰。太多的往事涌上心头,绵奕在饥寒交迫中,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皇上驾到!”一声太监尖利的嘶吼打破了这无休无止的寂静。弘历像往常一样迈着沉稳的步履从庭院里穿过,仿佛没有看到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绵奕。
皇上像往常一样满面笑容地和皇太后请安,屋里早已经没有了娴妃的影子。弘历心想:跑得真快!
弘历和皇太后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吃了饭,弘历和皇太后告了别,抬脚要便回去了。弘历走了,皇太后叹息一声:“皇上什么时候下的早朝?”
容与说:“好像才下早朝不到一个时辰,皇上下了朝匆匆回养心殿换下朝服,就来了寿康宫。”
皇太后说:“哀家记得皇上从来没有来寿康宫用过午膳……把人送回延禧宫去吧!”
绵奕再醒过来,已经是十几个小时后了,可裳就站在她床边:“娘娘,您醒了!”绵奕:“嗯。”可裳说:“娘娘,要不要吃点东西,早起就预备好的燕窝粥,一直温着呢!”
绵奕说:“嗯。”绵奕端起燕窝粥吃了一口,问:“哪里来的燕窝?”可裳笑着:“昨天皇上来过了,皇上用过晚膳就来了延禧宫,看望了娘娘,娘娘却一直都没有醒,皇上就留了下来。早上的时候才回养心殿换朝服,现在正早朝呢。”
绵奕:“嗯。”可裳说:“娘娘,奴婢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了,或许娘娘是生来性子便冷淡……皇上眼下是宠爱娘娘,可是这宫里从来不缺女人……”
绵奕将燕窝粥喝完了:“我知道,姑姑不必担心我。”庭院里忽然传来了喧闹声。绵奕略皱了皱眉头。可裳问:“怎么回事?”
小齐子进来复命:“娘娘,奴才刚刚到内务府领回了咱们过冬的月例,终于能踏踏实实地过个冬了。”
绵奕点点头:“看来皇上有日子不会来了。”可裳和小齐子脸色都变了。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延禧宫又陷入了死寂之中。
之前绵奕刚刚入延禧宫时,赐给她的宫人,她已经遣散地差不多了,整个延禧宫虽然不大,可是统共也就剩了三四个人,平日里主子话不多,也不爱热闹,奴才自然是大气也不敢出。
绵奕最怕下面人给自己惹是生非,凡是心高气傲的,大多都打发走了,却还是瞻前顾后,怕剩下这几个人惹事。
这是绵奕第二次召集这宫里的人集会:“当下情况不是很好,如果外面有人给你们气受,你们也该受得住,万不要招惹是非,否则我定不饶。”
雪停了,天也放晴了,之前雪一直下着,宫里人手也不够,绵奕便吩咐,只扫出一条走路的小道,其他地方的雪原封不动。
天气大好,绵奕到院子里来透透气。可裳问:“娘娘,这些积雪是不是找些人清理一下,延禧宫地势低洼,到时候这些雪化成积水排不出去的。”
绵奕:“嗯,先这样吧。”随后便进屋去了。吃过晚膳,绵奕在一盏昏黄的油灯前看书。
忽然“轰隆!”一声,绵奕惊了一下:“怎么回事?”小齐子来报:“娘娘,是西厢房的屋顶塌了半边,这屋子年久失修,当初咱们住进来的时候匆忙……”
绵奕大呼:“我的书!”延禧宫在前朝是废妃居住的冷宫,当时弘历要将绵奕封妃的时候,皇太后反对,皇后也不支持,协理六宫的娴妃更是从中阻挠,借口宫中没有闲置的宫殿,将本是冷宫的这里分给了绵奕。
屋顶的椽子、泥土、瓦砾重重地砸到了四排旧书架子上,这些本就残损的旧书架已经快分崩离析了。
屋顶融化的雪水不断地往下流。许许多多的旧书被浸泡在泥水了。绵奕的心仿佛都被砸碎了。
可裳说:“万幸这里没有人,不然……”绵奕却管不了那么多,走上前去,准备将还没有被浸泡的书挽救回来。
可裳赶紧劝阻:“娘娘,危险!这屋顶随时都有再次坍塌的危险!”绵奕无可奈何,蹲下身失声哭了起来。这时一个人悄悄走近。
可裳回头一望,想行礼,却被拦住了。绵奕只顾闷头在那里哭,一个人扯住她的衣袖,想将她拉起来。
绵奕却大叫起来:“滚开!”可裳的脸都青了。在这些奴才奴婢面前,弘历有些下不来台,却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干咳了一声。
绵奕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弘历温和地问她:“需要帮忙吗?”绵奕重重地点点头。
弘历让侍卫们将屋里的书都救了出来,侍卫们按照绵奕的意思,将书一本一本地摆在屋里的地面上,绵奕再这一排排一列列的书之间逡巡,将哪本书被浸泡了,那本没有受到殃及都记录下来。
弘历看她脚步一重一轻,便问:“你的右腿怎么了?”绵奕说:“回皇上,关节疼,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弘历有些不高兴:“朕的妃子是个瘸子,这么有伤大雅的事情,怎么会没什么大碍。”高无庸赶紧下去吩咐找御医来。
弘历将绵奕手中的本子夺过来:“有什么好记的?你少了哪本,朕可以再赐给你!”绵奕却很倔强:“谢谢皇上的好意,那些都是我的记忆,我就要我本来的那本。”
忽然绵奕仿佛想起来了什么:“皇上,来延禧宫做什么?”弘历说:“朕来妃子的宫里,你说做什么?”
弘历环顾四周:“你这里实在不像个样子,你收拾一下,朕改日再来好了!”说完便要走了。绵奕说:“等一下,臣妾院子里积了不少的水,皇上这样出去,会弄湿鞋袜的……”
绵奕到里屋取了一双木屐来:“皇上要是不嫌弃,就把这个穿上吧!”弘历问:“那朕问你,你又如何知道朕能穿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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