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存款不多;放款却出现滥放,出现了很多烂尾账;异地汇兑还有很多次都违约了。伙计们刚刚没精打采,只是喝茶度日,还经常有迟到早退,魏绵奕几次严令,却屡禁不止。
弘历虽然挂心着宝利的事,却只公开露过两次面,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无论是伙计还是理事,对魏绵奕都很不服气。魏绵奕的处境还不如雷少奶奶,雷少奶奶虽然是寡妇,但是伙计们都敬畏东家。可是宝利里面的伙计不是亲戚,就是亲戚的亲戚,不能随便解雇。
又过了一段日子,妃嫔们都回来了。紫禁城又恢复了往常,魏绵奕在宝利每天都小心翼翼。理事们虽然不大乐意,可是面上也顾忌了几分,不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了。魏绵奕每天劳心劳力,又总是紧绷着神经,发烧更频繁了。
弘历的气没有消,可是也担心魏绵奕,还知道来看看。娟子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是受寒才会发烧,现在也没有感觉受凉了,却也是没来由地就病了。”弘历问:“白天我好看到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烧成这样了。”
一年的时间一转眼便过去了,乾隆七年夏天,又要去圆明园了,永琰已经一岁多了,已经可以由大人拉着在地上走几步了。
《尼布楚条约》签订后,俄屡次骚扰喀尔喀和蒙古六盟。现在趁着新皇登基不久,更加猖狂了。幸好有弘昼的驻军在那里。弘昼在张家口运筹帷幄,按照皇上的意思把他的军队拉到了中俄边境上。
俄国人也感受到了压力,弘昼的军队几次打败了俄国人的侵略军。皇上也派人多次给俄国人递外交书,提出中俄谈判重新划定边界。皇上派弘昼协助隆科多到喀尔喀边境上查看边界
喀尔喀郡王额驸策凌和隆科多主要负责谈判,要是谈不成,弘昼也已经做好了打一仗的准备。俄国的外交官萨瓦,收买了张廷玉,隆科多在谈判中一直很不利。十多次谈判历时五个多月的时间,隆科多态度很坚决,让俄国人把侵占的喀尔喀土地还回来。
签订《天津条约》
这一天,已经是雍正二年的二月了,然而中俄边境上却还是北方呼啸,寒冷异常。隆科多和弘昼在帐子里喝酒。隆科多说:“皇上那边还焦急地等着消息呢!可是俄国人却一直拖!妹夫,皇上也没有明确的说一定要把喀尔喀要回来,你说我这么自作主张对吗?”
弘昼说:“哥,你这么做当然对了。要是不把咱们的地盘要回来,俄国人不得踩在咱们脊梁骨上了。”隆科多说:“你也五个多月没有见瓜尔佳福晋和荣安公主了!”弘昼说:“哥还不是和我一样离家,连过年都没有回去!”
隆科多端起酒杯:“不说了,干了!”荣安公主已经一岁多了,弘昼想荣安公主应该长大不少。离家五个月,一想到荣安公主,弘昼就想到了魏绵奕。不知道这么回事,离开京城之后,每次想到魏绵奕,先想到的就是她是自己孩子的额娘。
萨瓦忽然间发动了偷袭,这次偷袭,萨瓦在弘昼军队里安插了一个内鬼,弘昼的军队损失很惨。萨瓦的军队损失也同样不小。皇上本来以为这件事很好办,结果隆科多办了这么久还没有办好。
皇上要惩罚隆科多,把隆科多调回京城。策凌成了首席代表,策凌是个软骨头,无论弘昼怎么劝他,他都拿不出一点气魄。策凌扭扭捏捏和俄国人又谈了两个月,按照俄国划定边界的方案和俄国人签了《布连斯奇条约》。
正在军营的弘昼听到这个结果,骑马冲到策凌的营帐要打他。弘昼骂道:“你个软骨头,你知不知道你签了这个条约,就把恰克图以北的大片领土白白让给了俄国。你这个俄国人的走狗!”
策凌在皇上面前告了弘昼一状,本来皇上已经准备把从一品的察哈尔都统的职位给弘昼。因为这差事办砸了,弘昼已经快到手的察哈尔都统没有了。皇上让弘昼带着军队撤回张家口。
永琰已经快八个月了,弘历整天和魏绵奕、永琰呆在一起,对于永琰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儿子。这一天,弘历正抱这永琰,逗孩子玩。魏绵奕说:“永琰的精神也太好了,别的孩子都是白天睡不醒,晚上闹不停。他是白天不睡,晚上一觉到天亮。”
弘历说:“你看这孩子的眼睛,聪明伶俐,干净灵气。等咱们的小六子长大了一点,我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再大一点我再教他上马骑射。”魏绵奕说:“弘历,别太宠他了,我担心他受不起!”
弘历说:“受不起,怎么会受不起?我偏要宠。”张天突然来禀告弘历:“皇上,三少爷病了。”弘历说:“傅明病了?”弘历忽然看到魏绵奕眼神里的一丝不悦,很短暂,可是很明显。魏绵奕从弘历手里抱过孩子,转过身了。
弘历知道这多半是于萱在无病呻吟。可是她们四个妃嫔也是弘历的责任,也不能太冷落了她们。弘历沉默了一下。魏绵奕又看了弘历一眼,没想到弘历也正看着她,魏绵奕眼神里突然有了几分暧昧。
魏绵奕说:“皇上快去吧。”弘历说:“好。”弘历心头一喜,几乎有点喜不自禁,要笑出来了。魏绵奕越来越在乎他,越来越在乎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不管魏绵奕心里最爱的是谁,至少他现在对魏绵奕来说是最重要的。
瓜尔佳福晋跟弘昼到了张家口以后就一直努力弥补两个人的感情。可是弘昼自己一个人背负着回雪的死,根本没有勇气和瓜尔佳福晋重新开始。所以,在张家口的最初的日子里,两个人的复合被没有很大的进展。
弘昼对瓜尔佳福晋越冷淡,瓜尔佳福晋对荣安公主的期望就越大。弘昼看到瓜尔佳福晋全心全意地想做一个贤妻良母,才鼓起勇气想和瓜尔佳福晋重归于好。两个人正在努力忘记那些伤痕,弘昼却突然被调到喀尔喀去了。
弘昼还没有从喀尔喀返回张家口,就传来了隆科多被皇上逮捕囚禁的消息。皇上借着这次和俄国人谈判的事情,指责隆科多:“舅舅你居然仗着朕的宠幸,忘乎所以,独断专行,自己各执己见,导致我军大败在俄国人手里,让我朝的颜面尽失!”
皇上见隆科多不辩解,继续说:“舅舅的家里究竟藏了多少金银珠宝,家里放不下了,还有藏到亲朋好友家里?传旨,隆科多受贿、作威作福,即刻交宗人府圈禁。”
然而更意想不到在后面,弘昼才刚刚回到张家口就听到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大臣们就列出隆科多四十二条大罪状,还联名上奏请求把隆科多斩立决。
弘昼正在吃饭,传信的人匆匆赶来了,说:“皇上已经下旨免隆大人斩首,把隆大人永远圈禁在畅春园了,还把隆大人的两个儿子发配到了黑龙江。”弘昼饭也不吃了,站起身,准备出门。
瓜尔佳福晋问:“和亲王,去哪?”弘昼说:“我的两个外甥被发配到了黑龙江,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瓜尔佳福晋说:“他们两个也是我的外甥,我亲哥哥的儿子,难道我就不心急!你现在去救他们,只会把自己也拖下水!”
瓜尔佳福晋说:“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劝哥哥不要一意孤行,还怂恿他,说他做的对?”弘昼说:“把咱们大清的地盘要回来有错吗?难道把我们的地盘拱手让人就对吗?”
虽然瓜尔佳福晋坚决反对弘昼去救外甥,弘昼和瓜尔佳福晋还是暗中请人关照两个外甥。可是,还没有完全复合的弘昼和瓜尔佳福晋,经过隆科多这件事,对彼此的怨恨好像更深了。
自从回雪死了以后,弘昼一直没有和瓜尔佳福晋一起睡过。甚至一想到瓜尔佳福晋,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回雪,想起回雪死的时候的模样。过了九天,从京城传来了隆科多死在禁所的消息。瓜尔佳福晋和弘昼直接的裂痕更深了。
永琰多病
虽然弘历轻手轻脚,还是把魏绵奕吵醒了。魏绵奕睁开眼睛:“弘历,你回来了。”魏绵奕一边接过弘历的官帽,一边说:“现在我这院子的人太多了,人多手杂,把不需要人调出去吧。”
弘历说:“嗯。魏绵奕你真的甘心任人摆布吗?这个家应该由你来做主。”魏绵奕笑着:“我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想再那么累了。”弘历说:“好吧。等你想通了,就告诉我。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
魏绵奕说:“人的想法会变,可是人的初心不变。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他想到全国各地去进行北斗星测高,修正历法,等历法修正完成,他会变成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简单是美好的,我想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魏绵奕说:“我没有告诉你,我之前单恋过一个人,他叫佟佳成嘉。喜欢下围棋,聪天真,对人不设妨,大胆地追梦,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数学和历法。认识他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对数学懂的太少了。像几何定律这些东西只是数学里渺小的一部分。”
弘历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魏绵奕说:“我这段时间也经历了一些事,迷茫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想顺着我的初心,简单率性地活着。我不想再参与到权力的博弈里面。”
魏绵奕突然喜欢上养花了,夏天到了,延禧宫里,兰花,水仙,牡丹,月季,美人蕉,当然还有贯穿整个院子的葡萄架。魏绵奕更痴迷画画了,尤其是画工笔,魏绵奕最喜欢画回雪的样子。
魏绵奕对弘历说:“弘历,你知道吗,我觉得每天回雪好像都长得和昨天不同了。我要把她的点滴变化都画下来。”弘历说:“怎么会一天一变?我实在没法理解。画魔!”
魏绵奕说:“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画魔!有一个人,在胡同里转悠,看到喂马的老婆婆挺有意思,就盯着人家画,把老婆婆弄毛了,那起木棍子就朝他奔过去,他吓得连跑带爬,那没出息样。还有一回,为了画一头突然在花园里窜出来的黄鼠狼,他让全府的宫女一起找。连厨子都发动了,饭都没有做成。”
弘历静静地听着。魏绵奕止住了笑:“弘历,我想把以前的事讲给你听。”弘历问:“是谁?”魏绵奕说:“是弘瞻。我不想再刻意隐瞒我的过去,我想告诉你,过去的点点滴滴。如果我们刻意回避的东西太多了,还有什么能倾诉的呢?”
尽管只能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胭雪和于萱她们的压抑和孤寂却减少了很多。于萱正期待她能生个男孩。胭雪本来就容易满足,嫁给萨喇善以后,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没有孩子,现在又了傅成,更是十分欣喜。
晴昭的日子却最不好过,之前弘历一直不愿意亲近女人,谁都没有孩子,倒也公平。可是现在溪月、胭雪、于萱都有孩子了。连一直病病殃殃的魏绵奕也有了个女儿。晴昭却一直得不到弘历的关注。
晴昭一肚子火,见谁都不顺眼,这一天恰好遇到胭雪抱着傅成出来散步。晴昭见那孩子长的可爱,就夸了一阵,伸出手,直接把孩子抱了过去,抱着走了几步。晴昭就把孩子给了自己的丫鬟,丫鬟抱着孩子居然跑了。
胭雪想去阻止,却被晴昭死死拉住。胭雪的丫鬟回去取东西了,一时又没有回来。这花园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胭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晴昭说:“你放心,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孩子,我不会害他的命的。”
晴昭不紧不慢:“是你这个当额娘的,不好好看孩子,把孩子撂在这里,我正好碰见了,才感觉抱起来。”这一天,天气好,也不很晒,魏绵奕也带了回雪出来透气,看到晴昭的丫鬟抱了个孩子,神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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