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沉看见裴一丛眼里都是溢出来的歉疚。他对于他的遭遇深感抱歉,也对于他这番忠告感同身受。
“……可是,我想珍惜的人不需要我去珍惜,我和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故事。”
乔沉垂下眼来。
裴一丛看着他若有所思。他又重新点燃一根烟,似是已经从刚才的悲伤里缓过神来。
“……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个叫潮汐的女生之间有故事。”他吐出一圈烟雾来,笑意浮上嘴角。“不过你好像有个旗鼓相当的劲敌。作为过来人我看的一清二楚,那个男生,是叫江起?”
乔沉的神色在他嘴里吐出来这个名字时忽然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下去,笑容疲倦。
“他有女朋友。如果照你的意思来说的话,可能有点说不通,而且……他为什么要把潮汐不告诉我的事情告诉我?”
裴一丛弯起眼睛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还是得小心点。”
他微微顿了顿,从沙发靠背上前倾上来,然后直起腰。他偏转过头,眼底沉着乔沉看不懂的颜色,在扑面而来的昏眩灯光里出奇的迷离。
“因为他是个所有人都猜不透的谜。”
潮汐在许明钟的婚礼上看见乔沉并不意外。因为夏蝉和她讲过大二暑假的时候他们在丽江发生的事。其实她私心里觉得夏蝉和乔沉挺配的,而且夏蝉喜欢乔沉她也看得出来,虽然好友从来没有堂堂正正公开过这种感情,但她心知肚明,也不好意思追问。
夏蝉说要假扮男朋友的就是他,毕竟上一次在丽江乔沉已经和许明钟打过照面。乔沉对于这件事倒是很乐意,毕竟夏蝉是他为数不多的关系好的女生,他之于她的感情就像是拜过手足的兄弟。他还记得以前还在和肖娅在一起的时候,夏蝉过生日也会请上他,和潮汐的慢慢接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事成得请我吃饭。”他打趣道。
夏蝉拍拍他的肩膀,神采飞扬。“可以可以,随你胡吃海喝。”
潮汐在旁边笑着不说话。有夏蝉在的时候,三个人的氛围总比她独自和乔沉在一起好得多。其实在这之前夏蝉有问过她介不介意乔沉来,毕竟她总觉得潮汐心里有膈应。但是她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夏蝉终归是女生,在许明钟面前孑然一身,面子上还是有点过不去。
潮汐理解她,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她说那是许明钟邀她去的婚礼,她做什么决定她这个朋友都鼎力相助。
许明钟的婚礼很是奢华,承包下当地最大的教堂,邀请了各行各界的人士,夏蝉对于他的这种布置嗤之以鼻。她想起那时候他也说过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做最幸福的新娘。她总是傻呵呵的相信他,可是年少时期的誓言烂漫的就像昙花一现的烟火,稍纵即逝,不可触摸。
“他一个调酒师,哪里认识这么多大腕的?搞这么豪气?”
夏蝉一边把请柬展示给门口的迎宾看,一边皱起眉头冲潮汐调侃。
潮汐冲她笑笑,语气平和。“你也不想想夜色是什么地方?那些有钱人借酒消愁,找乐子不都是跑到那里去么?”
“靠!”
夏蝉低声咒骂一声,不满的叹出一口气。
“说得好像也是。”
乔沉在旁边笑得灿烂,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抬脚走在前面,寻找该入座的位置。
“走啦走啦。”
潮汐在后面推夏蝉跟上去。
三个人还没走几步,许明钟正好挽着新娘子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夏蝉眯起眼睛来,瞥见今天的新郎官甚是风采。他倒是少见的把前额的刘海撩了上去,用发油固定的很有型,西装笔挺,神采奕奕。新娘子就是上次在阿哩哩餐馆遇见过的女生,只不过今天的妆画的有些重,夏蝉好不容易才认出来。
“你们来啦!欢迎欢迎!”
许明钟甚是热情的迎上来,夏蝉知趣的往后退了一步,顺势轻轻挽住旁边乔沉的胳膊,不过适当的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身体距离。
“恭喜恭喜。”
她点头示意。
乔沉微微扬唇,目光上下打量了面前的新郎一番,眼带笑意。“恭喜恭喜,你今天很帅。”
许明钟哈哈笑起来,故作熟悉的伸手往乔沉肩上拍拍。“哪里哪里,没有你帅,夏蝉眼光真好,我等着和你们俩的喜酒呢,到时候可别忘记通知我。”
他说着话眼神便飘到夏蝉那里去,意味深长。
夏蝉在心里冷哼一声。
“……这位是……慕雪?”
新娘子很温柔的答应了一声,向她伸出手来。
她还记得当时许明钟介绍她时趾高气昂的神情,那样子让她看了恶心。当初分手的时候,他给出的理由是和她在一起感受不到谈恋爱的感觉。她问他为什么,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神色平淡说出来的话。
“当时答应你的追求是感到有趣,想体验一把近乎同性恋爱的感觉,但是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女人。”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扎在她心口上。
果然。这位慕雪姑娘天生丽质,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是女人的风情,她夏蝉比不上。
夏蝉在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抬眼却仍是笑嘻嘻。
“恭喜恭喜,祝你们白头到老。”
她伸出手握回去。目光扫过慕雪眼底得意洋洋的神色,握住的那只手忽然手心用力,强烈的力度压在夏蝉的指骨上,隐隐发疼。
“嘶……”
夏蝉把吸气声用力的压在舌头下,没让众人发觉。她刚想以牙还牙的捏回去,那慕雪反应迅速的把手抽了回来。
潮汐眼神落在夏蝉因细微疼痛微微皱起的神色上,心头喑然。
“恭喜恭喜。你好,夏蝉朋友,潮汐。”
她也把手伸过去,眉梢微挑。
“谢谢。”
慕雪眼底生笑,再一次把手递过来。
潮汐微微抬起下颌,掌心触碰间忽然加深五指的力度。她看到慕雪的表情瞬间曲褶起来,接着像触电般迅速收回手。
“你故意的吧!”
她拉下脸来,目光灼灼,像是要吃了潮汐。
“怎么了老婆?”许明钟听到慕雪一声怒言,神色慌张的关切询问。
“不好意思啊,我平常打沙袋打惯了,手上的力气有点大,握疼你真的是不好意思。”
潮汐眉梢微挑,语气平淡。
夏蝉心知肚明,强忍着笑意,与潮汐互视一眼。慕雪张张嘴似要反驳,不过眼神在触及到潮汐眼里的冰凉时,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巴。
许明钟略显尴尬的抓过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和她们说了声回见,就拉着慕雪头也不回的走过去。
夏蝉得意的探过头来,作势要往潮汐脸上感激的亲上一口。
潮汐慌忙把头偏过去,顺势用手挡住她的脸。“不要碰我,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相助的。”
乔沉在旁边笑,继而把头扭向夏蝉,语气嘲讽。
“通过这个新娘子来看,你前任的眼光真的是不怎么样。”
夏蝉撇撇嘴,不以为然。
“我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才会看上他。”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也冗长的无聊。潮汐途中就感到发困,昨天晚上又没睡好觉。她这段时间被江起折磨的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疲倦之中,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能魂不守舍。
“你怎么搞的?夜里爬墙去了?”
夏蝉在旁边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脑袋。
潮汐被她一问从迷迷糊糊里惊过来,调整姿势重新坐好。
“不知道,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太多了,这几天总是睡不着。”
她声音压得很低,只能让旁边的夏蝉听到。
“因为江起?”
夏蝉只能想起这个原因来。除了他,没有谁能够让潮汐这样夜不成寐。
潮汐无奈的扯起嘴角,意味苦涩。“不是他。”
这种低端的搪塞夏蝉可不吃。她觉得潮汐总有事情瞒着她。
“你要是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回头问问江落是怎么回事。”
潮汐听见这句话脸色闪过一丝焦急,接着倾过身子,像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周围人群一阵骚动。
“终于要扔花球啦,快点准备好!”
夏蝉面色欣喜起来,激动从位子上站起来。
“你确定你离这么远能接的到?”潮汐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新郎新娘距离这里的位置,口气狐疑。
“管它呢,说不定就接到了呢。”夏蝉兴奋的嚷嚷着。前后的人群都纷纷站起来,特别是一些单身女士,手舞足蹈,都加入这场花球争夺战里。
潮汐从来不相信花球的作用。相反对于它还心有余悸,因为她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参加表姐的婚礼,新娘子扔花球的时候因为争夺太过激烈,站在她前面的一位女士仓促中踩到了她的脚,高跟鞋七公分的鞋跟狠狠的扎在她的脚背上,导致她好几天都疼的走不好路。
她想起这件事情,不自觉的后背发冷,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离夏蝉和前面的人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