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离倒是也没怯场,低头恭敬答到:“回禀大人,我是新来应征衙役的,刚才吴师爷已经问过话了。小人粗通武艺,略识文字,特来给大人请安,请大人示下。”
县太爷打量了景文离一通。见他言谈举止得体,虽然布衣短褐,但也挺拔舒展,风尘仆仆却精神不减。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留下吧!薪俸多少可是知道了?”
“是!小人知道了!”这些苏桐倒是没教,但是他刚才听了苏桐如何对答吴师爷的,也照猫画虎说道,“小人只求一处栖身之所,不敢奢求其他。”
“嗯,倒是个容易知足的,无欲无求正是合适,不错!本官不管别人,但是,在我的治下,你们这些衙役捕快不得借职务之便欺压勒索百姓,如若让本官知道你们的恶行,定打不饶。”
“是,小人知道了!”
“知道便好,退下吧!”
“是!”景文离这才恭敬地退了出来。
门外的苏桐偷偷听了这些话,对着走出屋门的景文离伸了个大拇指。却是没敢说话,悄悄离了县太爷办公的屋前。
走过一段路,李姓衙役也很高兴:“老子终于要解脱了,我这就和吴师爷说去,老子要走人了。”
苏桐笑着应话道:“多谢大哥成全了。您看,我家表哥是有了差事了,我也想留在这儿互相帮衬些,您可知这县衙里还有什么职位是空缺的么?”
李姓衙役讥讽一笑,“你们还没看出来么?这县衙里空缺的多了。前头缺衙役捕快,后宅缺厨娘丫头老婆子,没有不缺的。”
那可太好了!“多谢大哥提点!”
“谢什么。好了,你们当差吧,我可是要走了。”李姓衙役大手一挥,还真就撂挑子走人了。
正是求之不得!苏桐呵呵一笑,拉着景文离回到了师爷的屋门前,没进去,只在外面等着。对着景文离叮嘱道:“不错,你做得很好,等会儿师爷回来了,你就和他这么说……”
景文离听完,也呵呵一笑,“小桐就是聪明!”
“好了,不要现在说那些没用的,等咱们真的在这儿落了脚你再高兴也不迟。”虽然话这样说着,嘴角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吴师爷不多时便回来了,见了二人在屋前等着,了然笑了笑,复又惋惜地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你们进来吧,我这屋子里没什么重要的公文,你们不用如此避讳。”
小心无大错!苏桐含笑回话道:“小的们知道轻重。这衙门里的一个纸片都是重要的,小的们还是有些分寸的好!”
“嗯,不错!只是……”吴师爷的脸色又凝重起来,面带不忍。
苏桐知道他要说什么,插话道:“劳烦吴师爷费心了!刚才,县尊大人说是要喝茶,那位李大哥说手头还有事忙不过来,就让我表哥进去给大人送了茶水。大人详细问过我表哥的情况,说其情可悯,还说可以让我表哥留下。”
“哦?”吴师爷听了这答案,显然也很意外,稍一思索,大人有这样的决定也不是没有可能。县衙里一个衙役都没有了,这也实在是不像话!笑了笑,“留下也好。那你就留下吧!你是外地人,那就再在前衙的班房里住下好了。里面还有被褥,你拿出去洗洗晒晒。”
二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苏桐又问道:“吴师爷,您看,我表哥有了落脚的地方,我总不能一个姑娘家还在外面赁个房子吧?咱们衙门里还有什么空缺么,也不要求月例,只有个容身的地方就成。我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都会。以前在老家时也进府当作几天丫鬟,也知道眉眼高低。您看您给费费心?”
吴师爷一听,稍一思索,说道:“送佛送到西,也罢!后宅里夫人和大人过来上任,也只带了两个下人,还缺一个厨娘,你要是能做,我就替你问问去。月例么?……估计也不多,你有个心里准备。”
“那就太谢谢师爷了!”苏桐呵呵一笑,又是做厨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就这样,苏桐和景文离便留在了来凤县衙。
景文离住在前院的班房,苏桐留在后院做了厨娘。
这位县尊大人名叫段言,也不过刚三十出头,是去年的头榜十名的进士,今年年初刚到的来凤县做了县太爷。上任时,也就带了一位原配妻子,孩子留在了老家替他在父母跟前尽孝。家仆也就带了一男二女,一个小厮叫小六传个话跑个腿;一个丫鬟艳红一个婆子柳婆伺候夫人,还连带着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至于这位吴师爷,只不过是段言上任途中遇到的一位老学究,功名不成,游历各地教一二学生开蒙读书赚些生活费,言谈间与段言相投契,段言便请来做了自己的师爷。
苏桐不到一个时辰,便把县衙这几位的情况打听个清清楚楚。听了这位叨叨个没完的柳婆的话,心中不由撇嘴。
这位县太爷标准的这是刚投入职场,还满腔热情和正义、满脑子的为民做主,这刚不到一年就把县衙里的帮手打跑了,你这不是自断手脚么?真要是有了什么大案要追查,难不成你自个跑着调查去?年轻气盛呀!
等他真的受挫之后,应该知道变通了吧。要是一直这个样子,自己二人这差事也不稳当,估计用不了一年半载的就能玩完。唉,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好这位县太爷在这儿多混几年,自己和景文离也能想个法子攒些银子,也不必再跑回家去。
苏桐刚这样想着,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胖丫鬟。
胖丫鬟打量着苏桐没说话。苏桐知道,这就是那个叫艳红的丫头。呵呵笑道:“艳红姐姐,不知有什么吩咐?”
艳红不慎欢喜地说道:“夫人刚刚醒了,让你过去见礼,顺便嘱咐几句。”
“好咧!请艳红姐姐前面带路。”
苏桐随着艳红进了后宅的正屋。外间的上首,正坐着一个圆脸妇人,素色的衣裙,只头上别了一只扁平银簪,手上一只半指宽的金镯子,镯子的颜色已经发暗。
妇人脸色柔和,一看便是个贤惠温柔的,说话也的确是和气:“吴师爷已经把你的情况和我说过了。也是个可怜的!虽然县衙的生活清苦些,却也不能一分的月例不给,这也实在是说不过人情去。这样,你每个月三百文的例钱,你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