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看着她,道:“不过,若我雕刻好了,东家打算拿什么交换?”
玉卿卿手上一顿,药碗直盖住了半张脸,鼓溜溜的眼睛从碗沿上露出来,盯着他,眸光有些深邃。
咽下嘴里的药汁,她抿抿唇道:“还要用东西交换吗?”
晏珩点点头:“自然。”
玉卿卿道:“倒真有一件东西想要给你。”
“只是,如今尚早。”
“便留做这木偶人像的谢礼吧。”
厨房里大槑咳嗽了一声。
晏珩听见了,唯恐他们二人的交谈被人听到,便倾身靠近她些许,压着嗓子说道:“并非是要谢礼,只是想要一件你的东西,我好带在身上,无事时看上一看。”
这样磊落的人,压着嗓子与她说悄悄话,玉卿卿心口便忍不住痒痒的,她吞咽了下口水,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如此这般,怎的有种偷情的感觉?”
晏珩闻言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耳根也有些热烫感,他转开眼,轻咳了一声,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胡说八道。”
玉卿卿揉着额头笑起来,笑罢又躺了回去。
晏珩继续低头雕刻桃木剑。
玉卿卿看着他道:“今日出门,可有什么发现?”
晏珩闻言看了眼四周的房屋树梢,声音沉沉的道:“四周监视的人少了大半,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玉卿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经了逃跑一事,皇上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你打算怎么做?”
晏珩沉默了会儿,低头重新去雕刻桃木:“关键还是在皇上身上。”
玉卿卿赞同的点头道:“那咱们就对症下药吧!”
晏珩手上一顿,偏头看着她。
日头太大,她被晒得眯着眼,雪白的脸上笑意洋溢,看的人心头又软又暖。
他跟着笑了起来:“东家有什么好办法?”
玉卿卿将手肘支在扶手上,托腮看着他道:“傅仲捏造了私金一事构陷与你,皇上却信以为真。”
“且在皇上的心里,私金远比你的性命更为重要。”
“而在傅仲的心里,私金不过是他信口雌黄,捏造出来的!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是你的性命!所以大槑主张你逃,这样傅仲才有机会出手。”
“而附近的守兵多半是出自皇上的手笔,他们怕的就是你逃,若你逃了,那私金的下落就再也无法探知了。”
“如果营造出一种你要带着私金逃走的假象,等到皇上和傅仲都上了钩,咱们再来个浑水摸鱼,你觉得怎么样?”
晏珩听她说“咱们”。
她是与他站在同一处的!
说实话,他很看不透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好似天不怕地不怕,连最要命的事情也要掺和一把。
却偏又孱弱的厉害,随时都有可能命绝当场。
“你怎么知道傅仲是捏造了私金?”
“你怎么认定我就是清白的?”
“若我真的做了哪些,你还愿意帮我吗?”
玉卿卿笑了笑:“因为是你,我才相信你是清白的。”
“至于为什么?”她想了想,道:“大概是只觉吧。”
“就像你信我,不一样是直觉吗?”
晏珩笑着摇头:“我不是直觉。”
玉卿卿怔了下,追问道:“那是什么?”
晏珩却笑着不肯说了。
这边傅言明得知傅时雨回京之时,心下急恼,忙就找去了玉府。
玉知杭和马氏提防着傅家的阴谋诡计,并不愿意让他们父女相见,但却又找不到理由阻止他们见面。
谁知傅时雨得知傅言明来了的消息后,死活不愿相见。
这可让玉知杭和马氏开心不已。
忙就问道:“为何不愿相见?”
傅时雨惊吓过度,已经喝了大夫开的宁神静心的汤药,这会子神色恹恹的歪靠在榻上,两眼含泪,委屈愤懑的道:“父亲他蛮横不讲道理,一句理由都不曾说便把我关在了那个闹鬼的庄子上,对于我送回京的求救信一概不管不顾。”
“眼下找来,定然又是拘着我回庄子上受苦的。”
“我才不去!”
玉知杭和马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满意之色。
“不能这么说你父亲,他到底是为你好。”马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轻责道:“再说,他现下来,定是给你赔礼道歉的。”
“不论怎样,还是见一见的好。”
玉知杭在一旁帮腔:“是啊,你父亲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能任性。”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傅时雨便气不打一处来!
“为我好?他若是为我好,我就不会是眼下这幅鬼样子了!”
“再说,他在为我好之前,何曾问过我想要不想要?!”
“说我任性,倒不如说他不讲道理!”说的太急,她气息不顺的咳嗽了起来。
水莲忙上前顺背,皱眉担忧道:“姑娘消消气。”
傅时雨在庄子上委屈了这些日子,又受了这样的惊吓,如何能消气?
推着水莲道:“你去告诉他,我不见他,让他别在来找我!”
水莲不敢违逆,诺声应着去了前厅。
马氏冲玉知杭使了个眼色,玉知杭转身出了屋子,往前厅去了。
踏进前厅的时候,水莲已将傅时雨的话转给了傅言明。
傅言明刚要发火,瞧见玉知杭,又生生的将火气压了下去,站起身道:“原来玉大人在府中。”
“内人她身子不适,我告了假回来瞧一瞧。”玉知杭笑着揖手:“听说傅大人来了,下官便忙赶了过来。”
“傅大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傅言明干笑着道:“倒也没什么吩咐,顺道路过,来看看时雨。”
玉知杭道:“合该如此。”说着瞧见了水莲:“快去请姑娘来,就说傅大人来了。”
水莲不知玉知杭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刚刚他明明在后院,亲耳听到了傅时雨的话,这会子装什么糊涂?
想着,她抿了抿唇道:“姑娘身上不爽利,不想见客。”
玉知杭听言皱起了眉头,紧张道:“不爽利?可请了大夫瞧?”
水莲掀着眼皮看了玉知杭一眼,而后答道:“已经瞧过了,吃了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