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夺门而出,却见那是一个人从围墙上掉了下来,似乎摔得不轻,此时正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后腰。
那人带着蒙纱的斗笠,看不清楚是谁的脸,只知道是个穿长裙的女子。
“谁在那里!”江心月一声轻喝,同时踮脚运力,两步到了那人面前,右手抬剑虚横在那人脖子一侧,只需稍稍用力,便可以割破她的喉管。
“别动手别动手,是我呀!我是欣儿!”那女子有些慌乱,双手掀开斗笠,这才显露出阵容,可不就是刚从一品香离开的安阳侯府大小姐刘欣儿?
穆如清和江心月见是刘欣儿,不免大吃一惊,江心月把剑收起来,问道:“你不老老实实回你的安阳侯府,大白天的爬我们一品香的墙头做什么?”
“姐姐,穆大哥,我是不想回侯府了,所以假装要自己逛逛,偷偷来的一品香,你们收留我吧,我可以在这里帮忙干活。”刘欣儿原本高傲的眼神此时都变成了祈求。
“怎么,在安阳侯府当千娇万贵的小姐还不好?”穆如清有些吃惊。
“小姐?只有她正牌嫡出小姐才是小姐,我们这些不过是丫头罢了。与其在侯府里仰人鼻息受人摆布的过生活,还不如出来自由自在的好。”刘欣儿眼里泛起了泪花。
“那你怎么要来一品香呢?”江心月对这些宅院里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上次生日宴也见到了安阳侯府夫人是多么霸道,那大小姐也是个绵里藏刀的。
“从前我对阮姑娘说过很多不好的话,可是她不仅不生气,今天还多次为我着想,就连我府里的母亲都整日说我赔钱货,还从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刘欣儿抽噎了一声,“我想着一品香的人都是极好相处的,在这里生活恐怕要比在侯府好过百倍。”
“你口中的阮姑娘此时正突发急病性命垂危,我看你还是回侯府吧,这里腾不出人手照顾你。”江心月因为阮眠眠的事情心里烦闷,此时更讨厌刘欣儿来惹麻烦。
“哎,心月不要这样说,好歹来了就是客人,我们也不好把她再赶出去,”穆如清转头在江心月耳边说:“你先把他留下,我去侯府那边问问安阳侯的看法,再定夺吧,主要是还能请安阳侯看看有没有能治这个病的人,总好过咱们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奔波。”
江心月听了这话,才收起严厉的神色,示意刘欣儿跟她进去阮眠眠的房间,穆如清则从后门骑马去了安阳侯府。
“江姐姐,刚才听你说阮姑娘得了急病,是怎么回事?”刘欣儿还有些茫然。
“打刚才送走了你们,她就突然腹痛不止,脸色惨白,现在已经晕过去了,请了大夫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却又不是中毒,我们也是毫无头绪。”提起阮眠眠的病,江心月有些难过。
“你是说,从送走了我们就开始腹痛的?”刘欣儿倒像是想到了什么。
“是啊,你们前脚走,她就在前厅里倒下了,你知道这个病?”
“我不敢确定,倒像是…倒像是…,江姐姐,让我看看阮姑娘具体是什么情况吧。”刘欣儿看着江心月,似乎十分焦急。
江心月听她说可能认识这种病,赶忙推开门让她进去,不敢有一丝耽搁。
刘欣儿提起裙摆冲进去,蹲在阮眠眠窗前,先是和江心月一样把簪子拔下来,又叫方大炮和花大爷去端一碗盐水来,方大炮见她突然冲进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江心月去厨房调了一碗盐水端过来。
盐水放在床边,刘欣儿拿过阮眠眠的手,用簪子刺了一滴血,血滴进盐水里竟然变成了浅紫色,渐渐的整个碗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紫色。众人看着这变化都惊呆了,难不成眠眠真的是中毒了?
“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刘欣儿攥紧了拳头,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这是怎么回事?眠眠是中毒吗?可有解药?”方大炮在旁边紧张的搓着手,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
“这病虽险,却不是致命的,也不是毒,只是若不医治会剧烈腹痛十天,十天之后自然会慢慢好转,但是对身体伤害巨大,而且这十天简直是痛不欲生。”
“这样恶毒的法子?到底是谁搞的鬼?”花大爷气的手都发抖了。
“是我姐姐,这京城里我只知道她有这个法子,而且刚才江姐姐说我们一走阮姑娘就发作,我更猜到是她。等会儿我再把原委讲给你们听,我先把这东西给解了,越早解除受的伤害就越小。”刘欣儿也是个急性子,话音刚落便用刚才的簪子从自己手臂上割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不住的滴落。
“快,帮忙让她张开嘴,把我的血喝下去她就没事了。”刘欣儿看样子痛极了,死死咬住嘴唇,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方大炮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相信刘欣儿不会害阮眠眠,毕竟没有谁伤害自己来害别人。
他走上前捏住阮眠眠的下巴,虽然她的身体有些冰凉,但她脸上的皮肤自打来到一品香都是细细的养着的,再细腻不过,捏在手里好像要划走似的,可不用力气却不能张开嘴,方大炮此时仿佛用力也不是松开也不是,纠结的很。
好不容易让阮眠眠的嘴巴张开一条小缝,刘欣儿把手臂上的血液滴进去一些,这才用江心月递过来的纱布紧紧包裹了伤口止血,她的脸色也是有些发白,不过看起来精神尚可。
“好了,她大概一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醒了之后多喂它温补的汤药,养养身子也就无碍了。”刘欣儿一边包扎一边说道。
“刘小姐,眠眠这到底怎么回事?”听她这么说,方大炮心里的焦急缓和了几分,但还是有些困惑。
“我那嫡姐干的好事,她从前得了个怪病,身上倒没有什么,只是时不时会发出恶臭的味道,你们也知道大家小姐若是传出去这种隐疾那是一辈子都毁了,所以我们全府三缄其口,后来夫人从外地的娘家请来一个云游术士,用了些秘法果真给她治好了,还交给她一个方子,只要定时吃一副便不再有事。”刘欣儿顿了顿,似乎想起来什么痛苦的事情。
“那方子还有个奇怪的效果,就是除非得那个怪病,普通人是吃不得的,却又不是毒药,若是吃了便会痛不欲生。而且她喝了那药之后,她自己的血液里也带了那种药,所以她总是看谁不顺眼,便偷偷喂那人吃下自己的血,那人便会腹痛不止但是找不到原因。”
“她这么做,侯爷也不管吗?”江心月有些气愤。
“侯爷忙着外面的事,本来就把后院交给了侯夫人,侯夫人是刘喜儿的亲娘,自然不会透露半分,侯爷根本就不知道这药的效果,我也曾中过招,可若是我捅出来,我得到侯爷庇护,我的生母赵姨娘却无法离开后院,还是要任由她们母女揉搓。不过还好若是中过那药的人都会有抗性,再不会中了,而且血液还能做解药,我也只好做出一副骄横跋扈的样子来给自己挣一点活路。”刘欣儿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
“这个毒妇,敢对我们眠眠下手,我们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方大炮气的右手重重锤在桌子上。
“她十分看重自己的外貌和名声,每次出门身上都要抹好多香粉,就是因为她一直认为自己身上还是恶臭的味道,不愿意被人发现,后来她性格越来越扭曲,别人身上有香粉味道都不可以,所以府里除了她们母女,其他人连月例里的香粉香膏都拿不到。”
“呵,既如此,咱们眠眠的苦也不能白白的承受了,她最看重名声,那就想办法毁了她的名声。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等如清回来再商议,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他和安阳侯是旧相识,若是因为那个女人影响了现在的合作就不好了。”江心月轻哼一声。
“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只要眠眠能好起来就是最好的了。”方大炮眼睛盯着阮眠眠的脸,眨都不眨一下。
“可是,她对府里人下手还说得过去,毕竟都被她们压着不敢声张,为何她会对阮姑娘下手?我见她和阮姑娘一直关系还不错啊,总不能是得罪了她。”这便是刘欣儿想不明白的一点,刘喜儿这样在乎名声的人,日日把自己包装成清高才女,又怎么会在外面动这种手段,她就不怕外人看出来是她做的闹起来?
江心月沉吟了一会儿:“恐怕还真是得罪了她。”
“啊?眠眠这样温婉可人的人,当时还去她府里给她过生辰,怎么会得罪人呢?”花大爷更疑惑了。
“是这样,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当笑话讲给眠眠听的,我陪如清去和安阳侯见面,在书房门口遇见了刘喜儿,当时她好像就对如清非常在意,还撞进了他怀里。”江心月缓缓说道。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今天在门口迎接刘喜儿的时候,刘喜儿看似不经意的问眠眠少东家在哪,还说少东家待眠眠真好,我觉得,她肯定是误会了,少东家对眠眠好只是因为把她当妹子。”方大炮突然明悟过来。
“这样就说得明白了,刘喜儿嫉妒眠眠,所以下如此狠手。真没想到啊。”
众人一时无话,只等着阮眠眠醒过来。到了傍晚时分,床上的阮眠眠终于有了动静,哼哼着喊疼,只是还没睁开眼睛。
看她有反应了,众人才放下心,今天所有人都守在阮眠眠房间,所以外面连生意都没做了,早早的关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