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榕榕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
原本莫初见只是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痕,没想到在她身上竟然还有那么多比胳膊上的伤更加狰狞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哪怕已经时隔多日,结了痂,看上去仍旧是那般可怖。
莫初见拧起眉头,伸手用极为轻柔的动作力度抚上了李榕榕后背上的伤疤,李榕榕双拳握紧,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躲开她。
当莫初见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伤口时,李榕榕还是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莫初见感受到她的抗拒,收回了手,转而摸了摸她的脑袋,同时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
“唉……苦了你了。”
那怜惜的轻叹,熟悉的动作,让她想起了自己逝去的父母,李榕榕一下子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没事,有我们在,一切都会好的。”莫初见轻声细语地温柔安慰着她,“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想哭就哭吧。”
李榕榕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声音凄切哀怨,让听闻的人无一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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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哭声渐渐停止后,莫初见贴心地给她倒了杯热茶,李榕榕一边端着杯子,一边抽噎道:“谢、谢谢姑娘……姑、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敢忘!”
“别叫我姑娘了,我叫莫儿,你可以喊我莫姐姐。”莫初见笑道,接过朽画递给她的丝帕给李榕榕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
“是……”李榕榕轻轻点头,看了看四周,问道:“莫姐姐,这里是哪里?”
“有凤来仪。”莫初见回答道。
李榕榕脸上浮现惊诧,“是那个京城第一青楼,有凤来仪?”
“对。”朽画给李榕榕涂抹着金疮药,偷闲的功夫就接话道,“我们都是有凤来仪的人。”
李榕榕愣了愣后,低下了头。
见状,莫初见挑眉,道:“何平就是要把你卖到青楼里吧?你对这里很反感?”
“没有!我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李榕榕急忙辩解,“若不是莫姐姐,我现在恐怕早就被何平抓回去打死了,是莫姐姐救了我的性命,莫姐姐和朽画姐都是好人!”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朽画问道。
“没有,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莫姐姐竟是有凤来仪的人。”李榕榕慌忙解释着,她又苦笑一声,道:“原本我拼死逃出来就是不想被卖入青楼,心中总想着,我曾经也是个大户小姐,如今竟落魄到这种田地,真是世事无常。”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回不去了,何必还要对过往念念不忘呢?只是徒增烦忧与伤心罢了。”莫初见将丝帕扔进水盆里,双手环胸看着神色呆滞的李榕榕,“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从何平手里真正的救回来,并且给他应有的惩罚。”
在这一刻,对李榕榕来说,莫初见就仿佛是能带人脱离苦海的天神,神圣的不可侵犯。
朽画给李榕榕涂好金疮药后,莫初见把门打开,让苏幕遮和萧染进来了,两人看到李榕榕,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好在莫初见很快就把话题引入了主题。
“不瞒你说,你这件事多少有些麻烦。”莫初见当着李榕榕的面,毫不顾忌地道,“说到底,你还是何平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你无缘无故来到了我有凤来仪,若是何平让我们交人,我没有任何理由能将你留下,你明白我意思吧?”
李榕榕苦涩地点头,“我……明白,莫姐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见她乖巧配合,莫初见很满意,问道:“我想知道,何平身边的那群人是邀月馆的人吧?”
“嗯,他们都是邀月馆的钱妈妈派来的人。”李榕榕道,“本来是打算今天就将我带去邀月馆,但是我趁他们不注意,才逃出来的。”
莫初见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如果何平要将你卖给邀月馆的话,那肯定会有卖身契,你有没有见到过?”
“卖身契……”李榕榕皱着眉头回忆着,忽而她猛地惊醒,“啊,我记得何平曾拿着我的手,在一张纸上按了一个红手印,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
“那个肯定就是了。”朽画接话道,“没想到你已经签了卖身契。”
“这样一来,情况对我们这边太不利了。”萧染说道。
“那、那怎么办?”李榕榕又懊悔又慌乱地咬着下唇看着众人。
“说麻烦倒也不麻烦。”莫初见笑道,几人目光顿时集中在她身上,“只要找个人将那张卖身契偷来就行,反正何平对你不仁,我们的做法又何必有义,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莫姐的话。”朽画第一个表态,“对付何平那种禽兽不如的,还顾忌什么手段。”若是按照听海的性格,恐怕早就提刀杀过去了,才不会计较这些。
当然,后一句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也同意。”萧染微微笑道,“莫儿说的很对,本就是他胁迫李姑娘按下的手印,从他那儿再拿回来,又有何错呢?”
“所以,现在只差你一个了。”莫初见托腮,笑看着苏幕遮,“怎么想的,书呆子。”
邀月馆。
邀月馆虽无法和有凤来仪相提并论,但比起最低等的勾栏院来说,还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只是设计华丽,偌大的大堂中,除了浓妆艳抹的女子,来这儿的客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何平在老二、老三的领路下,见到了邀月馆的老鸨钱妈妈。
钱妈妈今年四十五,眼角处有着难以消除的丝丝皱纹,皮肤有些下垂,不过穿着打扮倒还得体,没有红的吓人的血盆大口。
何平见到钱妈妈时,她正悠闲地阖着眼晒着太阳,身边有好几个娇俏可人,几乎衣不蔽体的女子给她捏肩捶腿,那薄薄的丝质裙衫笼罩在雪白的玉体之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何平见状,一边在心底不屑轻蔑地怒骂着,一边又把视线紧紧黏在那几名女子身上,那副样子,倒让人觉得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