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最后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后,班主任让乔遇负责组织一下众人,再开最后一次班会。
全班三十八名同学齐坐在教室内,沉默不语的看着站在讲台前相处了一年有余的班主任。
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完完整整的聚在一起,暑假结束后开学季,还能完整的坐在一起的同学寥寥无几。
各自分到了不同的班,不同的学科,虽然在同一校园内学习,但日后还能不能叫的出高一同班同学的名字还是个问题。
班会很普通,普通到没有悲痛欲绝的不舍,没有过多的情怀去缅怀昔日同窗好友的面孔,在脑中认真记下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一切都在普通的进行着,和每周一五必开的班会一样,班主任依旧宣布着和学习有关的枯燥言论,最后简单总结概括一下收尾。
班会结束后最后留下的值日生在负责把教室打扫干净,其余的人各自低头闷声收拾着自己一年来攒下的书,和熟识的同学们打个招呼,头也不回的抬腿走出教室。
“……钟意。”辛芮一向对分离这种事没什么免疫力,眼底起了一层雾起,声音中带着细微的沙哑轻轻禁锢住钟意的左臂,将头侧放在她肩上。“好舍不得就这样和你分离。”
钟意停下手头忙着的事,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辛芮的头,语气里尽是宠溺。“乖啦,谁说我们就是分离了,暑假依旧可以见面的不是吗。”
“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两年都不和你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我就心好痛啊。”
是啊!从初中认识辛芮起,两人就形影不离的从未分开过。初中三年更是做了三年的同桌,到了高中,又恰巧被同一学校入取。而今,因为一个小小的分科,两人不得不分开,也难怪辛芮会闷闷不乐,不舍得就这样分离。
她又何尝不是舍不得两人就这样分开,只是目前由不得她们儿戏,只得柔声安慰着:“又不是出国,还在三中,虽然不在同一教学楼,但课间休息时依旧可以去对方班级里找对方啊。”
辛芮撅了撅嘴,摇晃着钟意的手臂撒着娇说:“我不,要不你把理科改成文科,这样我们不是又能在同一间教室了么!”
“不行!想都别想,而且这哪是你说改就能改的。”钟意直接了当的拒绝辛芮,拖着吊挂在她身上的辛芮,举步艰难的走出座位。“小芮子别闹了,我请你吃冰淇淋如何?”
吊挂在身上的“考拉”依旧不撒手,似乎对一顿冰淇淋有些不满。
钟意轻声叹了口气,只能使出杀手锏了:“你高中余下两年的冰淇淋我全包了!”
左手臂上的重量立即减轻,辛芮喜笑颜开的望着钟意,眨了眨眼睛,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蔓延开:“成交!看在冰淇淋的份上朕就勉强原谅你这个叛臣了。”
…………
收到秦歌打来的骚扰电话时,钟意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卖刨冰摊前的塑料小板凳上吃着冰爽可口的刨冰。酸酸甜甜的刨冰入口,瞬间消下去了不少暑热,也促使她快速吃完一杯又向老板要了一杯。
双手不得空闲,钟意半歪着头将手机抵在肩膀上,和秦歌保持着将近一个小时的通话,秦歌全程嘴没闲着,钟意亦是。
等钟意又吃完一杯刨冰后,在准备续第五杯时,坐在一旁吃的慢条斯理的安树快她一步阻止了老板伸向钟意的整杯刨冰,将自己手中剩下小半杯的刨冰塞到钟意手里。
钟意眯着眼含笑了一下,空出一只手拿住手机,转头对老板道:“老板,那杯也给我吧。”
安树微蹙眉,刚想开口告诫她不能吃太多,结果钟意把整杯刨冰放到他手里,笑着说:“这杯给你吃,我不吃了可以了吧。”
复而又将手机夹在肩膀处,一只手捧着半杯刨冰,一只手拿起勺子舀起刨冰送进嘴里。
秦歌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说着,语速有些快,连贯极了。钟意想,她去说单口相声绝对是门吃饭的手艺活。
“旅游?”快速解决完刨冰后,钟意接过安树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果酱,空出手握着手机和秦歌通话。
目瞪口呆的听着电话那头秦歌报景点地名如同报菜单一样连贯说出,佩服的那叫五体投地。
“这些也都只是我计划中一小部分,还有一大部分呢!难得放暑假,你就打算一直宅在家里?人生这么美好,何不及时行乐!”秦歌在电话那头欢快的说道。
“打住!”钟意开口打断秦歌,深知如果任由她说下去,可能她又要扯出无厘头的“励志语”来激励她。“海子的诗里说过,“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所以,足够了。”
钟意微抬起头,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凉爽的海风不断从她面颊吹过,腥淡的海水味混合着果酱的香甜混入鼻腔中,属于儿时夏天的味道,永远不会变。
只是一想到堆积在书桌上的暑假作业,钟意顿时觉得头顶犹如一盆冷水浇灌下来,连着她刚刚燃起的小火苗,也被无情浇灭。
这个暑假过的并不令人满意,甚至她还有点想仰天大骂一句:去你个作业大锤锤!
急匆匆的和秦歌挂了电话,钟意从塑料小板凳上站起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平静的海面,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暑期作业噩梦正慢慢的吞噬着她余下的独立思想,眼下只有一个念头,将暑假作业全都扔进海里喂鱼。
03年的暑期才刚刚开始没几天,钟意便被钟母以各种理由送进了陆家大院,其缘由无可厚非,钟父钟母要出去旅游,家里只剩下钟意没人照看不放心,便和大院通了个电话,把她送去住几天。
钟意刚推着行李箱走出家门,还没来得及和钟母告个别,院外大院来接她的车已经到达。
钟母和钟意摆了摆手,不听她要说些什么,转身回了客厅拿起手机就和她的那些好姐妹们通电话。
钟意看着禁闭着的门,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钟母还真是心大到不怕她会闹情绪离家出走。只得默默的叹了口气,推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向院外。
钟意看着眼前军绿色越野车,拉开后车门提着行李箱坐上去,车内的冷气开得恰巧,一股凉意瞬间驱散了钟意身上的炎热,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关好车门后钟意看着驾驶位上坐着的人,来接她的还是大院里的管家,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不安,仔细探询着问道:“陆叔,司令在大院没?”
钟意在别人面前往往都不敢太过亲切的称呼那个令人敬畏的陆司令,跟着众人一样,叫他“司令”。“舅舅”这个词也永远都是当着亲近人的人在叫的出口,可真要见到了陆司令本人,钟意怕是要酝酿许久才喊的出一声“舅舅”。
被称作“陆叔”的老人回过头,冲钟意慈祥的笑了笑,心里清楚她问这话的原有,当下道:“司令一早就出去忙公务去了,家里只有太太和俞川在家,晚间司令暂时回不来。”
钟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陆司令目前不在家,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许久不见的“舅舅”,至少目前给了她一点心理缓冲。
又笑眯眯的和陆叔唠了会家常,车子很快到达大院,在院外停了下来。
钟意打开车门,提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座有着历史辉煌的大院,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敬畏,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
没等她多矫情一会,陆俞川的声音直击钟意的耳膜,将她从游神中拉回现实:“从接到姑姑打来的电话时我可就一直等着你来,怎么样,够意思吧。”
语毕,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钟意收回游神的心思,跟在陆俞川身旁一同越过那道大门,径直走进院中。
阮雨禾正在院中浇着花,远远的看见一同进来的两人,唇边笑意立即展开,放下手中的浇水壶几步走向前,亲切的拉过钟意的手。
钟意乖巧的喊了声:“舅妈好。”
阮雨禾温柔的笑了笑,柔声道:“这次来了可得多住几天,暑假还长着呢,你也别着急回家,留下来陪陪我聊天。”
钟意乖巧的点点头,头顶的太阳委实有些大,晒得她头晕,可看阮雨禾的样子,似乎要拉着她说个不停,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陆俞川身上。
陆俞川见状,推着行李箱走到阮雨禾身旁,一只手轻轻挽住阮雨禾的手臂,带着她往客厅走。
“妈,钟意这会又不走,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外头太阳这么大,您就不怕晒着她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客厅,那边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可口的午餐,钟意定睛一看,菜系全都是按着她的口味做的,心头止不住的一暖。
吃过午饭后钟意陪着阮雨禾聊会天,陆俞川便坐在一旁替两人削着苹果,期间一直保持安静,不插入两人的话题中。
因为他知道,他要在插一嘴,阮雨禾聊起天来也不知何时能结束。
饭后话题结束后,阮雨禾上楼午休,钟意便趁着这档子空闲时间和陆俞川打了会游戏,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和暑假作业做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