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大街上处处关门闭户。
卫疏影打了几个哈欠,没精打采地往前走,边走边道:“小钰儿,我这可是什么浑水都陪你蹚,今日这出之后,我只怕跳进河里都洗不清。”
“京城谁人不知你卫大学士生性风流,红颜知己无数,用得着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与伊人谈论风花雪月,难道回家和朱小贞聊兵法?”卫疏影哂哂笑了笑,“不过京城这些姑娘真不如江南女子那样柔情似水,难怪小钰儿你要上江南去寻知己。”
卫疏影想其这一出,饶有兴趣地问:“对了,你之前那个呢,那个谁家小姐,怎么不接进京来?你家又没母老虎,你怕什么。”
顾楚钰只淡淡回应:“不方便。”
“哟,真有啊,这还是你第一次承认!”卫疏影难免有些兴奋,指着顾楚钰正色道,“谁家千金,姓谁名谁,还不从实招来。”
顾楚钰撇开他的手,不欲回答。
卫疏影甚觉无趣。他认识楚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楚钰若是不想说,任谁刨根问底都问不出来,;若是想说,会比谁都直接,根本无需人问。
卫疏影无奈地摇摇头,转眼间看见一抹身影从月色下走来,纵然太远看不清那位姑娘的容颜,却见其身姿曼妙,举止端庄,纤纤作细步,好似一步一生莲,真让人眼前一亮。
卫疏影望着那身影,不禁拍了拍顾楚钰,“小钰儿,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什么?”
“京城女子不如江南的姑娘,没想到京城也有这等佳人,真是步步生莲,顾盼生姿。”卫疏影惊叹。
顾楚钰顺着卫疏影的方向看了一眼,仅是一眼就凝住了目光。什么京城女子,那就是个江南姑娘。
她身着兰色长裙,独自在街上漫步,她时而看看左右的楼宇,时而看看天上,一双眸子白天若翦水,夜里则比星辰更明亮。正如卫疏影说的那样,顾盼生姿。
她缓缓往前走,似从画中来……
卫疏影急切而又激动地说:“小钰儿,一会儿我想吟诗,你帮我想想,这姑娘用什么来比拟最合适?”
“你吟什么都无用,她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什么意思?”卫疏影皱眉,“那我该怎么搭讪?”
顾楚钰没过多搭理卫疏影,他看着走来的人,片刻都不曾挪开过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没用面纱遮挡的容颜。
二人停留在原地,没多久,她也看见了他们。她只是愣了愣,好似没料到能遇见,却没打算躲,大方地朝他们走来。
卫疏影揉了揉眼睛,“小钰儿,这个姑娘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仅见过,还认识。”
卫疏影正纳闷,而来人已至眼前,他见这姑娘的脸实在是熟,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在什么地方见过。
顾楚钰只是扬了下嘴角,问:“为什么穿成这样样子。”
“有公事。”梅萧仁淡定地看了看周围。
花一样的容貌,沙一样的嗓子,卫疏影仅凭声音就能听出是谁,他大吃一惊:“梅老弟……是你?”
梅萧仁笑了笑,点了下头。
顾楚钰又问:“什么公事?”
“京城里来了个采花贼,我想靠这招碰碰运气。”
顾楚钰锁眉,“孤身一人,危险不说,若真遇上贼人,你抓得住吗?”
梅萧仁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告诉他:“后面有官差。”
她贴近的时候,顾楚钰闻见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让人贪恋。
卫疏影绕着梅萧仁走了几圈,不禁感叹:“梅老弟,你这样打扮,可是比枕月楼的头牌还要标致,我要是个采花贼,准得上你的当。”
顾楚钰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不经意地瞧见了一个地方,一个平日里被她刻意伪装过的地方,然后他便挪开眼看向一旁。
梅萧仁见顾楚钰一副欲笑又忍的样子,跟着低头,看见了自己起伏有致的地方,顿时明白他在笑什么。
她无奈,将手伸进领口,掏出一个橘子,沉眼剥起了橘子皮,道:“出来逛了一圈,人没抓到,肚子先饿了。”
她剥到一半又停下,再次把手伸进衣领里,从另一边又掏出一个来,递给他们:“我这儿还有一个,你们吃吗?”
顾楚钰略感震撼之余,摇了摇头。
“我饿了,我吃。”卫疏影笑道,正欲伸手去接,却被顾楚钰用手挡开。
上司先他一步夺了他的食物,他自然不敢有怨言,但是抢他的橘子就罢了,还瞪他一眼是几个意思?
顾楚钰对梅萧仁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抓贼的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好。”梅萧仁应道,又笑言,“二位大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卑职就不送了。”
分别之后,顾楚钰和卫疏影朝着街口的方向离开,而梅萧仁则继续往前走了走,边走边吃着橘子。
她这个样子出来抓贼,多少都有些风险,若不塞两个橘子,再当着别人的面自然而然地掏出来,怎么让别人相信她是男人?
其实采花贼的案子,她之前并不知情。采花贼虽祸害了一些姑娘,但她们的家人大都没有报官,多半是顾及姑娘家的名节。
采花贼作案到现在,只有一户人家报了官,就是之前她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老人家。
老妇人的女儿就是受害者之一,不过她报官之后没能引起陶府尹的重视,案子就这么被搁置到了年后,难怪人家会责怪他们官府不作为。
时间过去已久,线索已经难寻,那些人家对此又闭口不谈,梅萧仁只能想这么个办法出来碰碰运气。
不过采花贼没遇见,倒遇见了丞相大人和卫大学士。
梅萧仁好奇,他们二人极少在市集露面,今夜却身着常服在街上游走,这是何故?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前面的一座楼阁吸引了她的注意。街上的铺子大都已经打烊,只有那一家还在开门做生意。
梅萧仁走近,看见匾额上写着她近日听过的一个名字——枕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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