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萧仁径直回到房中,关上门,插上栓,靠在门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刚才情绪那么激动是不是源于做贼心虚。
可是该她心虚吗?
又不是她占了别人的便宜……
梅萧仁正在慢慢平复心绪,听见身后有人敲了敲门。
她直起身站好,回头问道:“谁?”
“大人还好吗?”
门外传来叶知的声音,梅萧仁镇定片刻,转身拉开门,平静地答:“我怎么会不好?”
“大人今晚……”
梅萧仁笑了笑,道:“相爷邀我喝了杯酒而已,就这样,没别的事,国公大人多虑了。”
叶知点点头,“那大人早些歇息。”
“你也是。”梅萧仁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温和无异样。
叶知离开后,梅萧仁轻轻关上房门,吹了屋里多余的烛火,只留下铜镜旁的一盏。
她坐到镜前,解开外衣,摘下层层包裹的束胸,铜镜里浮现的模样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可是他喜欢的并非如此……
梅萧仁趴到桌上,一阵捶胸顿足,他……他怎么……怎么能应了那些谣言!
次日清晨。
梅萧仁昨晚辗转反侧,近乎一宿没睡,今日又起了个大早,穿好官服,戴好官帽,与叶知一道出了门。
在去衙门之前,他们先去了趟魏国公府。
昨晚是魏国公丢给她的差事,她若不亲自给魏国公回个话,恐怕难以让魏国公放心。
即便她心里还笼罩着一片乌云,也得把话往敞亮的地方说。
不管楚钰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喜好,她都做不到背叛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因政敌之间的争斗而身败名裂。
魏国公起得早,听完梅萧仁的禀报之后,不禁追问:“当真一切如常?”
梅萧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挤出笑容,言:“丞相大人怎会好男色,外面的传言都是空穴来风而已。”
魏国公捋着胡子道:“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丞相有龙阳之好的传言非实,那他与昊阳县主的婚事便可水到渠成,我这就进宫去给太后回个话。”
梅萧仁轻垂下眸子,心里有过短暂的沉。
该说的话说完了,魏国公让叶知留下,梅萧仁则独自离开。
上京府署。
梅萧仁在书案后坐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干,桌上的公文已经堆积如山,而她丝毫没有翻看的心思。
她离开魏国公府就赶来衙门上值,没顾得上吃早饭,等到正午才感觉肚子饿得难受,于是趁着午休的时候换了身常服,走到东市吃面。
街上往来的行人不少,但中午光顾面摊的客人不多,生意有些冷清。
梅萧仁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埋头吃面。
街上时不时有马车路过,倏尔,一阵车轮滚滚的声音在面摊附近停歇了。
梅萧仁并未在意,仍自顾自地填着肚子。
未几,她的余光瞥见桌旁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她抬头,一愣,又立马垂下头,端起面碗,默默背过身去。
“萧萧,为什么跑来这儿吃东西?”顾楚钰站起来,换到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梅萧仁捧着碗,赶紧又挪了一个方向,依旧背对着他,苦着脸:“相……相爷,你跑大街上来守着卑职吃东西,这么做好吗?”
“我只是路过。”
梅萧仁长叹一口气,把筷子放回碗里,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小声问:“相爷,你昨晚是喝多了吧?”
“兴许,可能。”他淡淡答。
“那发生过什么,你也不记得了吧?”
“你有什么不记得的,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梅萧仁只觉挨了一道当头棒喝,无奈地甩了甩头,放下碗和铜板就走。
她已然不知该怎么面对楚钰,只觉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现在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而他还那么若无其事。
梅萧仁一溜烟地消失在人群里。方才她难为情的样子,已让顾楚钰的嘴角悄然上扬。
今早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卫疏影,卫疏影说,一个女子若对你无意,遇上昨晚的情形,必定会给你一耳光;如果有意,顶多只会忸怩地抱怨几句,譬如:你干嘛。
夜深,城南梅府。
梅萧仁昨晚没睡着,今夜特地早早地睡下。万籁俱寂,她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有人道:“大人,刑部走水了。”
梅萧仁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迷迷糊糊地问了声:“哪儿?”
“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梅萧仁霎时清醒,急忙喊道:“还不快找人去救火,我一会儿就来。”
京城的大火小火都归上京府署救,梅萧仁匆匆下床穿衣梳头,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外面还有两个官差在等她。
她边上马边问:“什么时候着的火?”
“半个时辰前。”
“有人伤亡吗?”
“还不知,不过这是晚上,刑部没有大人在。”
梅萧仁策马赶至刑部附近,抬眼就见前方火光冲天,近乎照亮了夜空。
四处人声鼎沸,场面十分混乱,既有众多打水救火的人,也有不少跑来看热闹的百姓。
梅萧仁随即命衙门的官差围住刑部外方圆一里之地,不得让百姓靠近。
她下马步行过去,走到大门前,看见刑部后半部分建筑已被大火吞噬。
火势太大,他们这些人和眼前的熊熊烈火比起来,显得分外渺小。
之后她问了赶来主持大局的刑部侍郎,侍郎大人说这火燃得值夜的官差措手不及,加上火势迅猛,蔓延得极快,他们没能疏散大牢里的人犯。
不一会儿,活阎王带着隐月台的人赶至,他看见欲燃愈烈的火,当即质问刑部侍郎:“夏国皇子呢?”
梅萧仁皱了皱眉,转眼看向被大火包围的地方。她差点忘了,夏国皇子还关在大牢里。
刑部侍郎战战兢兢:“回大都督,还在牢里,可是这么大的火,人犯怕是活不了了……不过里面都是些死不足惜的重刑犯。”
流月冷道:“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传刑部尚书天明之后去相府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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