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学成就给苏恒办了出院手续,再次叮嘱了苏恒不要惹事后就离开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并不想过多的约束苏恒。
苏恒离开医院后,转角就是一条老街,一条长长的石阶坡道映入眼帘。这里就是谷根千最有名的“夕阳阶梯”,黄昏的时候夕阳恰到好处地撒满整个坡道,正如谷中银座商店街给人的感觉,温暖而不灼人。
这座石阶坡道好像就是前几年大火的《你的名字》最后男女主相遇的地方,女孩骑着脚踏车从他身边经过,带过的风吹乱了苏恒额间的刘海,他目光跟着渐行渐远的女孩最终停在了一辆拉面车上。
拉面车正停在不远处的石坡下,三三两两的食客坐在小车柜台的椅子上吃着拉面,苏恒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也坐了过去。
老板看着有些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一旁帮忙打下手的应该是他的女儿,长得十分清秀,年纪也才二十出头。
“一份味噌拉面,加两个蛋。”苏恒对着老板说道。
“好嘞,味噌拉面加两个蛋马上就好。”老板说着将手中篓子里的面盛了出来,调味,加配菜,手法十分娴熟,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就由女孩端到了苏恒面前。
“先生请慢用。”女孩的笑容很是治愈,苏恒也稍许感到了一丝放松。
身后的买菜大妈们正在闲聊,还有刚放学孩子们的嬉笑。
苏恒对着面条吹了几口,大口吃了起来,面条很有嚼劲,带着汤汁的一同滑进了他的嘴里,充斥着他的味蕾。
老板掂着手中的篓子看了苏恒一眼“中国人?”
苏恒将口中的面咽下点了点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嗨,其实挺好认的,你们中国人吃拉面的时候声音都很小。”老板说着将手中的篓子放下做了个吃面的姿势“拉面应该吃出声音来才好吃。”说完对着苏恒得意的笑了笑。
苏恒照着老板的样子吸溜了一口面条,其实也倒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但不得不承认文化确实是会影响人的味蕾,可能日本人就是认为这样吃拉面才会更香一点,这和中国人用叉子吃饭会变扭是一个道理。
一旁的客人吃的比较起劲,两人各整了一壶清酒就着拉面不挺的干着杯,听着像是在聊工作的事情。
“年轻人来日本没多久吧?”老板坐在了苏恒对面问道。
“这个月才过来。”苏恒喝了一口面汤“听说到了赏樱季,来日本看看樱花。”
“那还挺好,挺羡慕你们这种年轻人,想去哪说走就走,过两年也准备去长城看看。”他望着身后的女孩淡淡的说“以后这个铺子就让小姑娘打理吧,我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老板又问道。
苏恒放下了面碗,对于老板的话陷入了沉思,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人这一生总是在旅途和踏上旅途的路上,我已经休息很久了,是时候该走完最后一站。”
“你才多大,怎么这么多感慨,休息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你难道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苏恒白若离和洛叶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两人苏恒虽然说不上不喜欢,但自己一番病恹恹的身体随时可能会嗝屁,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喜欢太过于沉重了,我怕辜负。”
“你就是太矫情了。”老板看苏恒这么不上道没好气的说“男人这一辈子,为的也就是两样东西,女人和成就,有女人没事业的男人,女人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抛弃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回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好像在回忆着往事。
“当然,有事业却没了女人,也称不上成功,有那么个愿意一直为你付出的女人你却对她视而不见,那才是辜负,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能明白这其中的难能可贵。”
“这样吗......”苏恒小声说着,他喝光了最后一口面汤,双手合十对着老板说:“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老板看着苏恒得意的笑了笑,好像开导迷失的年轻人会让他获得某种成就感。
“这就对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就让耶稣去管吧。”
苏恒点头示意,结完账后起身和老板告别“面很好吃,我也会记住你的话的,谢谢。”
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街已然没了刚才那份热闹,苏恒踩着石头台阶一步步的向爬着。
一个女孩从他身旁一闪而过,眼角的美人痣让苏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连忙追了上去,但到了台阶上,女孩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错了吗......”苏恒有些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刚才的女孩分明和白若离有几分相像。
老板见苏恒走远,温和的脸色立马变了:“走走走!我们打烊了!”他一边挥着手一边驱赶着剩下的客人。
“这才哪跟哪?至少等我们吃完吧!”卫衣男醉醺醺的说,说完又喝了一口瓶中的酒,显然是已经醉了。
女孩将拉面和酒瓶端起来递给了卫衣男,随后重重的关上了卷帘门,卫衣男捧着拉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不还没给钱呢吗......”他小声嘀咕,蹲在地上捧着碗大口吃起了拉面。
反正是白拿的,还附赠了一个碗,不吃白不吃,卫衣男心中想着。
不一会儿一对男女就从车上走了下来,正是刚才的拉面父女,不过两人都换上了便装,和刚才的模样有了几分出入。
卫衣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并没有理会,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面汤小声嘀咕:“有钱不赚,小破店迟早倒闭!”
两人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老街又恢复了原样,只不过那辆拉面车已经早早打烊了。
...
“先生,苏桑刚才来过了。”
电话那头男人此时正擦拭着手中的三日月,他用头夹着手机问:“让你跟他说的话说了吗?”
“说了。”
“那就可以了,人活着必须要一些信仰,或者说精神支柱,不然就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们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说着男人挂断了电话,他将三日月放回了刀鞘,桌上的书此时正好翻到了最后一页。
“绝望的女孩抱着刚死不久的风间弘一不停的流着眼泪,最爱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又相隔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