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已是深夜,再折腾半晌,沈宁烟又该乏了。
时候不早,她便催促阮沉思回房歇息,自个儿也好想想如何救出陆问景的事情。
苏荷心疼沈宁烟,一直陪她到了后半夜。
沈宁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了过去。
次日。
早朝后,沈定梁留了下来。
御书房里安静极了,只听见皇上翻阅奏折时纸张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响。
皇上不说话,沈定梁也定在那里不动。
半晌,皇上终于抬头,审视般上下打量了沈定梁几眼。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同朕说就是。”皇上开口,语气风淡云轻。
沈定梁深吸了口气。
“皇上,微臣有事要请求。”他双腿跪下,毕恭毕敬朝皇上磕了个头。
“昨日宫宴之后,微臣想了一宿,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自从齐家来了京城,朝中便再也没有消停过。尤其齐家大小姐齐思瑶,更是三番五次找侯府的麻烦。说来她是齐家人,又与微臣过世的夫人牵连,微臣不好动怒。可长此以往,侯府实在招架不住。”
沈定梁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皇上反应。
沈宁烟如今有了齐家身份帮衬,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沈定梁竟敢在皇上面前参一本子,他心里还是忐忑着的。
“依微臣来看,这些事情恐怕尽数是齐思瑶一人造成的。她几次出入归阳酒楼,和陆问景不可能不熟,昨日宫宴上也姗姗来迟,走在了齐家人的后面,不知做了些什么。微臣以为,陆问景毕竟只是小民,不足威慑。倒不如杀鸡儆猴,好生管教一下齐思瑶。”
见皇上迟迟不做声,沈定梁一鼓作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看皇上打算。
他怔怔望向皇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沈大人看,如何管教齐思瑶为好?”皇上像是起了兴致。
“臣觉得,将她处死,斩首示众,当能起威慑作用。”沈定梁眸中闪过一道恨意。
将国安侯府折腾得鸡犬不宁,令他堂堂国安侯几次当众丢尽颜面,甚至是昨日之事,都不足以让沈定梁冒险求皇上也非要她的性命。
倘若你安分一些,只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倒也好看在齐家面子上留你一条性命。可你偏偏不知足,竟想勾引荣王,抢了荣王妃的位置。沈定梁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今皇上子嗣中,唯荣王最有可能成为储君,沈定梁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齐老爷子可是先皇最为器重之人,朕要是动他的孙女,齐老爷子岂会罢休?”皇上同沈定梁四目相对。
“你是想朕成为众矢之的,被朝中重臣讨伐吗?”
此话一出,沈定梁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恕罪,是臣想得不周到了。”他神色慌乱,连忙向皇上道歉。
“齐思瑶平日里目中无人了些,你多担待点,毕竟大户人家出身,难免不懂规矩。这些事情闹到朕面前,你国安侯的脸面也不好看。”
皇上字字珠玑,堵得沈定梁说不出话。
不得已,沈定梁只有暂且放弃请求皇上教训齐思瑶的事情,先行离开了御书房。
沈定梁满脸愠怒,径直穿过宫墙出了皇宫南门。
不远处,姜凌寒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王爷,您在这儿等了一炷香,就是为了等沈大人出来?”
姜凌寒转身绕去另一条更偏僻的巷弄,永新在他屁股后面追。
“我还以为您有什么事情呢。”永新瞧着姜凌寒背影,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话音刚落,姜凌寒忽然停下脚步。
永新差点撞上姜凌寒,吓得他往后踉跄了好几下。
“吩咐尉延、尉尤,叫他们一个盯紧侯府,一个看好了烟儿,别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姜凌寒神情格外严肃。
永新知道,恐怕是真有事情,还是大事。
“好!”
永新斩钉截铁,一口答应下来。
眼见陆问景在牢中待了好几日,沈宁烟心急如焚。
事情再无进展,等到皇上下令将陆问景斩首示众那日,便就真来不及了。
身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沈宁烟坐不住,想要先去找瑞庆班,看能否从中探出端倪。
可宫宴结束的第二天,瑞庆班就离开了京城。
沈宁烟总不好大动干戈去把瑞庆班再请回来,逼不得已,她只有去求姜凌寒。
王爷府她是随意可以进的。
只是担心被人发现,沈宁烟重新回到京城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永新王府。
还是从前模样,穿过后门一条蜿蜒石路,很快到达书房。
好歹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沈宁烟轻车熟路便寻到了姜凌寒。
“不是叫你轻易别来我这里吗?”姜凌寒放下手中的书,气定神闲同沈宁烟交谈。
他像是早就料到沈宁烟今日会来,面对沈宁烟时,姜凌寒脸上甚至不起一丝波澜。
“我这回是真的有事情。”沈宁烟紧紧皱眉,神色颇为忧虑。
“如今陆问景还在牢中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皇上后面如何处置,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就算是将牢底坐穿,吃亏的还是我们……”
沈宁烟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姜凌寒伸手,示意沈宁烟停下。
“不是我们,我同陆问景,根本不认识。”姜凌寒挑眉,一脸的无所谓。
沈宁烟心也跟着跌落到了谷底。
她倒不是难过,姜凌寒说的其实没有错,只是看姜凌寒现在反应,想要他出手相救,怕是有些为难。
“陆问景是我的朋友,他入狱也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不顾。所以我想你能帮我,把他救出来。”
沈宁烟几尽祈求,一双眸子期待的望向姜凌寒,希望他能答应。
就算皇上并未给足姜凌寒实权,可他是王爷,在朝中说话是有分量的。就算他不出手,也总能想得到主意。
但沈宁烟不行,她连进大牢见陆问景一面都做不到,更别谈将陆问景救出来。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姜凌寒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宁烟。
每每他用这种目光打量沈宁烟时,沈宁烟最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