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高兴吗?”
宋玉裴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你看,你就应该尊重人家小姑娘的意愿,不然到头来就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了。”离忧得意洋洋地开口。
苏晔之握紧了拳头。“你可知师父。”
“爹爹怎么了?”
他抬眸,撞入她懵懂茫然的眼神中,师父身死之事,若是告诉了她,她该有多难过。
念及此处,他匆匆改了口。
“你若走了,师父会很难过。”
宋玉裴甜甜一笑,“爹爹那一日很开心,因为离忧不仅带来了解药,还将我带回了宋府。”
“这些年一直在南鸣山庄,虽有师兄妹的陪伴,日子终究是枯燥的。倒不如为自己寻几分乐趣。”
这些都是离忧告诉她的,她觉得这些想法很不一样。
师父很开心。
可是,师父分明将她的后半生托付给了他。
苏晔之细细回想师父那一日的交代,顿时如五雷轰顶。
师父会不会只是想将武功传给他,担心他不愿接纳,而找了这样一个借口。毕竟,师父并不愿意告诉他,师妹究竟去了何处。甚至连重病得愈的事,都不曾透露半分。这样看来,师父委实狡猾了一些。
而所有关乎师妹的言谈,都只是对他心意的试探。
正因他表明了对师妹的爱慕之意,这才换来了师父毕生功力的传授。
“师兄,你就不要拦着宛儿了,宛儿日后会时常回南鸣山庄探望你的。”
宋玉裴撒娇道。
苏晔之并未搭话,只是目光有些出神,他做不到亲手为她披上嫁衣,而她所嫁之人,不是他。
百里无月旁若无人地走到闻宛白身边,拆了自家宫主装睡的台。“宫主,雨停了。”一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个话的功夫,就消失的干脆。
闻宛白睁开慵懒的眸,手臂已有些发麻,揉了揉胳膊。“那走吧。”
“温白姐姐?”
听见那如清水般舒畅的声音,宋玉裴立刻朝她的方向看去,眸中的情绪由诧异转为惊喜。
她方才只是顾着说服自家师兄,并未关注对面除了离忧以外还有何人。
闻宛白勾了勾唇。
“有缘再会。”
她是一刻都不想多留。
“夜色深沉,又下了雨,此时赶路,恐怕泥泞难行。”
苏晔之淡淡道。
“所以?”闻宛白挑眉。
“不如留下,明日再走。”
师兄不喜欢与陌生女子过多接触,平时别说是说话,便是一个眼神都不肯吝啬的。宋玉裴见状,靠了靠苏晔之的胳膊。“师兄也认识温白姐姐?”
闻宛白往一边挪了挪,顺势将百里无月拉到自己和离忧中间,“先坐会儿。”
百里无月一惊,轻轻抚过被她拉过的衣服一角,心中对宫主的崇敬又添了几分。
而离忧本靠着的美人突然变成了硬汉,脸上顿时由晴转阴,但毕竟是人家准许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开始与百里无月搭话。
“大兄弟,你好。”
百里无月皱眉,对他这样直白的搭讪方式明显接受无能,干脆紧紧抿住下唇,不语。
这厢苏晔之皱眉,须臾淡淡应道:“单是有过几面之缘。”他如今说起自己与闻宛白认识,早已经是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从前,他觉得这是一件不大光彩的事。
“苏公子盛情,却之不恭。”
她轻轻一笑。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闻宛白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句,她昨夜在马车中便未睡好,现在自然倦乏非常,只想安安生生歇息片刻。
“姐姐是累了么?”宋玉裴眼尖地看出她眉间的倦怠之意,不禁出言问,不等闻宛白回答,便又转向苏晔之,“师兄,我们明日再说,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苏晔之轻轻颔首。他余光瞥向闻宛白的方向,原来,她也是知道累的。
离忧也打了个哈欠,一身的贵气与山洞中的简陋格格不入。但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裹紧了身上的衣物,靠在身后石壁上。
“各位,我先睡为敬。”
火苗偶尔发出“蹭蹭”的声音,在整个山洞中,那一寸光芒显得格外明亮。
这时,百里无月站起身。“宫主不如去那里睡吧。”他指了指方才自己坐过的地方,那里地方宽敞,闻宛白身材娇小,应该是能睡下的。而这里,只能坐着,这样一夜,委实是痛苦。
闻宛白轻轻一笑,慢条斯理。“你当我什么苦不曾吃过,不过是坐着睡觉罢了,能有什么。”
她推了推他的身子。“你去睡吧,明天赶马车的人可是你。”
百里无月不动。
闻宛白脸色已经开始苍白,她心口突然开始泛疼,见状,不愿再多废话。
不由加重了语气。
“过去。”
百里无月只好走了过去。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举动分外亲切,空气一瞬间的安静。
“温白姐姐,不如到这边来吧!”宋玉裴见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苏晔之也望向她。
闻宛白换了个姿势靠在石壁上,“多谢,但不必要。”
她闭了眸。
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可真是与众不同,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的温存,可惜这过分的善良只让她觉得对方聒噪。
苏晔之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待众人都睡下后,不由靠近闻宛白,手搭上她的额头,却摸到一层薄汗。未及反应,手腕已被闻宛白骤然握住,他低眸,望进了她幽深的眸,那里头饱含着不屑。
她心口痛到近乎窒息,可唇角还能看见隐隐的笑意,讽刺、讥诮,落寞。
她望向他的目光,已经有几分飘忽迷离。
苏晔之不由分说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脸色有些微局促不安。“止痛。”
是上一次害她落红的那一瓶药,确实有止痛的奇效,他并未骗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一些心虚。
他说完便回到了宋玉裴身边,不再看她。
半晌,闻宛白只觉心痛的感觉一点点消失,不再那么难熬。她的手突然摸到腰间的长鞭,那一夜若不是只着了里衣,慌不择乱,也不至于忘记备了这么多东西,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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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个稿已经快凌晨四点了,2月25日,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