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庞煌对于自己做布政使的几率不敢多想,但是却是忙坏了南京城的满朝文武大臣们。
裁撤行省,设承宣布政使司的计划,早在洪武六年,胡惟庸刚刚就任左丞相时,就接到了皇帝的授意,但是一直只是中书省有限的那几个人知道。
传出去肯定是轩然大波,这预示着什么,预示着大明上下的官员,要有一次清洗换血的过程。而对于有些人,可能也是代表着一次分享荣华富贵的机会。
而今年四月,朝廷改制都指挥使司的举措,也是为了明年的官制改革做一次提前的预热。
大明立国前后,一直是在各行省置行都督府,设官与五军都督府相同。然后又设立都卫,成立各都卫断事司,以理军官、军人词讼。
一直实行到今年,皇帝下诏,并改在外各处所设都卫为都指挥使司,简称都司。于是,改燕山都卫为北平都司、西安都卫为陕西都司等等以此类推,一共设立山西、浙江、江西、山东、四川、福建、湖广、广东、广西、辽东、河南等十三个都司,又改西安行都卫为陕西行都司、大同都卫为山西行都司、建宁都卫为福建行都司。在京留守都卫改为留守卫指挥使司;原辖天策、豹韬等八卫俱为亲军指挥使司,水军左右二卫为指挥使司,俱隶大都督府。
这样以来,等于把原来的军队建制打乱,重收拢了一遍,胡惟庸十分开心,至少心里暗暗的高兴,想到皇上这么做,非是对徐达有了忌惮之意。
但是再想到明年的官制改革,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中书省左丞明亮的办事厅内,胡惟庸和汪广洋相对而坐,两人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其实汪广洋参与,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胡惟庸只是不想让人家说自己专横独断,所以才将汪广洋请了过来。
大家从汪广洋的从政记录上,就可以看出他的跌宕起伏。
大明立国之后,先是山东行省参政,后入京任中书省参政。不到一年,又出任陕西参政。
在陕西干了不到一年,由被召为左丞相,因为和当时的右丞相杨宪不和,被劾后远远的贬至海南,在海南钓了会鱼,也不到一年,杨宪倒台了,又被召回南京,封为护军忠勤伯,做了正二品的中书右丞,还是不到一年,也就是洪武四年,又被正式升为正一品的中书右丞相,那时候,胡惟庸只是正二品的中书左丞,还在汪广洋之下。
但是不到两年,胡惟庸和他就换了个职位,同时中书省丞相,胡惟庸成了左丞相,而汪广洋却迁任广东行省参政,由到海边钓鱼去了。
钓了一年的鱼,回来之后,又干了一年的御史大夫,可能是皇帝看着实在是中书省胡惟庸一家独大,而汪广洋和李善长又素有间隙,既然胡惟庸是李善长提拔上来的人,那么就让汪广洋做了右丞相。
两个人搭起了班子,朱元璋以为达到了相互平衡的目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汪广洋经过如此剧烈的跌宕起伏,几乎大明立国这几年,他光是走南闯北的在路上度过。对于官场上早已经失去了往ri的雄心了。
现在中书省有左右两个丞相,但其实还是胡惟庸一家独大的局面。
再说,皇帝也没有给汪广洋留多少发展自己嫡系的空间,他的存在,纯粹是为了牵制胡惟庸而存在的,对于这一点,汪广洋心知肚明,他也懒得去忙前忙后的不招人待见。
而且他深知胡惟庸的小心眼的个xing,在这种情况下,汪广洋每天只是饮酒吟诗,索xing当了个不言的丞相。
平素汪广洋虽然不言语,但是不代表他心里不明白,今天胡惟庸请他来一起议事,不过是多个人垫背而已。
而且这次参与的人,不但有汪广洋,还有中书省参政冯冕,虽然兼着刑部尚书的差事,也是一个只会埋头做事,从不会乱说话的人。
当然,像是这样大规模的官员变动,也少不了吏部尚书詹同的出现,不过已经七十多岁的詹同,已经向皇帝提出告老提出了好几次,要不是要和宋濂一起编纂《ri历》,也就是今后的《皇明宝训》,恐怕早就回家养老了。
如此以来,偌大的中书省成了胡惟庸的一言之堂,这次召集大家在一起议事,不过是确定一下关于明年各地布政使的名单。
之前拟定了一份,却被皇帝发回来,命重议定,胡惟庸看了半天,都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皇上的心思,所以才会想着让大家一起来议议看。
十三省布政使、十三省的按察司,大大小小各级官员的定论,让大家头疼不已,偏偏就落在了他们几人身上。
虽然有的官职是换汤不换药,只是变一下名称,但是胡惟庸怎么会不想到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人手再安插进地方上一些,那样以后做起事来,也会加方便。
“本官看不出来!”汪广洋说道。
“老夫看不见啊!”这是倚老卖老的詹同,他可不想因此而得罪胡惟庸,刘伯温是前车之鉴,自己也没有几天官能当了,总要为自己的子孙留点余地是不。
“下官愚钝,看不出来!”冯冕避可避,只好拿起名单仔细的看了一会,还是摇摇头叹息道。
胡惟庸心里一股怒气升腾的同时,又感到一阵的惬意。
几年的积威之下,看来自己的手腕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过还是苦笑道:“各位大人如此说辞,岂不是一切都要着落在本相的手里,那怎么担当的起啊!”
这就是一个区别,虽然汪广洋是右丞相,名誉上和胡惟庸平级,但是在中书省内,还是只有胡惟庸自己敢称呼自己为“本相”,汪广洋只能自称“本官”。
“那胡相就多多费心,所谓能者多劳!如此大事,岂能是我们能插上嘴的。”冯冕接着说道,他本来也就不想多管这么多事情,不过他又是中书省参知政事,又是刑部尚书,这件事他怎么也跑不掉,心里正在郁闷。
郁闷什么呢?
说一句实话,这个名单什么时间呈报给皇上的,都是什么内容,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按照道理,先不说参知政事这个官职,就说他是刑部尚书,各地按察司的名单也必须先由他拟定,然后交予中书省议定后,再呈报给皇上。
但偏偏就是他这个主官不知道,要不是这次被皇上打回来重议定,估计胡惟庸还不会找他们过来。
“要不,詹老看看!”
说着,胡惟庸把桌上的卷宗亲自拿给詹同,对于这个对自己没有一点威胁的老家伙,胡惟庸才不担心,所以先让詹同看看。
既然胡惟庸都说出来了,詹同颤巍巍的接过卷宗,就着外明媚的阳光,在哪里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放在那里又沉思了一会,才说道:“以老夫看,皇上所关心的,非是北平、浙江、山西、陕西这四处的官员分配情况。”
“愿闻其详!”胡惟庸充分表现了对于长者的尊重,不由问道。
“浙江就不用说了,那自然是皇上多年来一直关注的对象,必须派遣能吏治之,皇上才能够放心。”
在场其他三人皆是点头,这一点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然而陕西、山西和北平三地,大家不要忘了,三个皇子都即将成年,皇上总要为他们就藩做些准备不是?”
胡惟庸恍然大悟,此时的二皇子朱樉被封为秦王,眼见过了年都二十岁了。三皇子朱棡被封为晋王,过了年也十八岁,该是到了就藩的年纪。
但是四皇子朱棣,今年才满十五岁,会那么早吗?
胡惟庸将充满疑问的眼光看向詹同,詹同一笑,说道:“胡相不要忘了,徐大将军过了年就该回来了,既然边关事,胡相觉得徐大将军还有去北平的必要吗?”
胡惟庸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眯了起来,他和徐达虽然是老乡,但是两人素来有些不睦。
而且随着最近两年,胡惟庸做了丞相之后,一直是顺风顺水,在南京乃至整个大明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sè,是把中书省打理的和自己家的后院一般,但天下间还有好几个人一点都不给胡惟庸面子,其中徐达就是最嚣张的一个。
至少胡惟庸是这么想的,请客不到场,送礼不要,一个堂堂的大明丞相,好像徐达连正眼看都不看一眼,这是让胡惟庸最不舒服的地方。
詹同的这番话提醒了胡惟庸,不由狐疑的看了詹同一眼,心道这老狐狸在打着什么算盘,明明是提醒我该面对徐达了。
又和这次的地方官制改革有什么关系,不过提醒的也对,自己的确要做些准备来面对徐达了,之前你是统兵大将,本相奈何不了你,但是你回到南京,一旦没有了兵权,难道我还奈何不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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