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离诧异抬眼，脑海里闪现出陵光的模样，神色难得一见的有片刻的柔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眼眸里却有看不清的复杂情绪，犹如肆意生长的藤蔓，抵死纠缠交错，混杂着鲜血淋漓的残忍，却没有任何恶意。
她上前一步，斟酌片刻，忍不住问：“前辈，那你呢，既然这里不太平，那你又会逃向哪里呢？”
复而她顿了顿，又道：“你也说了，这里不再安全，可若不是你将最后一些雏疾草给了我，我也不可能支撑到陵光来救我，追根究底，你也是救了我半条命的，我既是答应过你要报恩，就不能食言。”
其实她真的很不擅长劝说别人，可现在却在竭尽全力的劝说着眼前的老者，整个人也显得很局促不安，神情也有些别扭，就像是个十分扭捏的小孩子，“我这个人无父无母……我没有什么钱，脾气也不是很好，可你可以跟我一起逃离这里，我一定会送你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到那时，你可以重新开始。”
“逃？”
寒戏城却只扑捉到那个词眼，似乎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身形微晃，用着鱼死网破般的语气，却也显得很轻松随意，像是在这一刻得到彻底地解脱，前所未有的释然，大笑反问道：“逃？我为什么要逃？哈哈，我已经逃了十几年，逃跑的路上连女儿的命都丢了，还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是个罪人，注定得不到原谅，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逃了，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永远地腐烂在这个肮脏的鼠城吧。”
“前辈……”花夭离脸色不忍，还想再劝他几句。
寒戏城却是仰天大笑出了眼泪，神情也变得疯狂，无比悲伤，此刻，他无论曾经犯下了什么错，终究也只是个失去女儿的父亲，他苦等了一个原谅等了十几年，却最终也只等来了一个死亡的结局，抬手制止了花夭离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陛下。”寒戏城却突然镇定下来，哀哀地唤了花夭离一声，声音是那样温柔而眷恋，判若两人，透过花夭离的容颜似乎是透过了她的身体，直接触及到自己年少时的往事，又或是想起了另一个故人，走马观灯般的一生经历，他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畏惧她。
他沉默良久，只是说：“微臣只希望陛下最后能得偿所愿。还有，陛下要明白，喜欢一个人，心中是定要生些勇气来的，若是躲开，就容易错过，你曾说命运由自己把握，可总该清楚，喜欢一个人，也是要靠自己把握的。”
“他一个人本就孤单，早已等了您太久了，就别再让他等了，这一次，也该您奔向他一次了。”
胸腔处的那颗跳动的心脏骤然间加快了速度，跳动的声音是那样急促，伴随着她的呼吸，混杂交错，越来越乱，以致于她身体轻微发颤，都有些分不清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究竟是她呼吸乱了，还是她心跳声乱了，又或是呼吸和心跳声都乱了，她，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