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随坐在地上仰头看他，大大的葡萄眼睛里露出疑问神色。
何辞远给远景最后一笔描了尾，放下笔收拾了一下笔盒，长而美的手指游戏似的落在画纸猫身上，有一下没一下抚一抚，轻轻弯了嘴角，“九班到八班拉外援，八班在九班收外援，天经地义情理可容是不是？”
“……”于随忖了忖这话里含义，惊喜得差点生生从地上蹦起来，改成跪坐的姿势往他旁边挪了挪，不确定道，“你说真的，你要帮我吗？”
可是运动会这件事，要怎么帮啊。
大致看出来女孩的不解之处，何辞远指尖慢点画板边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足球也不是很难，教女生赢场比赛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他说赢场比赛问题不大？于随感觉今天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人：“不是，何辞，你怎么还会踢球啊，我从来没见你踢过。”
像何辞远这样的人，说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她信，相信那帮迷妹也信，可在绿油油的足球场上跑来跑去踢足球这样的事情，很难想象在何辞远身上发生。
没办法，他就属于温润如玉谦谦公子那一挂，文的都行，武全不会才符合……世俗的眼光。
她于随今天竟然俗了。
听完于随惊诧难掩的话，何辞远温俊脸上慢慢露出揶揄的笑，“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优秀吗，说我会足球就这么难接受？好歹是国足。”
何辞远安安静静听着，淡淡垂下眼睑，扫了眼画中猫，伸着短短的柔软白净前爪子抓挠粗厚树皮。难怪，她一个人在那里挠墙踢树的，因为那个人就解释得通了。
低眉想了想，何辞远抬起温凉眼睛，一如凉凉润润中世纪欧洲贵族的矜然有度，说道，“不如，我也答应你吧。”
我也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是很优秀。
于随不禁重新打量他，用认真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清丽小脸一副老实交代的表情，“现在你自己说，你还会其他什么？给我打个预防针，免得以后你露出哪手了我惊讶得跟不是你朋友似的。拉面子啊。”
说完，手控于随被他在画板之间轻轻动作的手指吸引了目光，长得过分美得无人的一双手，长在男生身上半点不见违和，反而让人觉得这双手配不上他这个人，溢满则亏美极则厌。她一直认为这样一双手，以后不拿手术刀的话算是可惜。
看何辞远偏爱写生，独爱静景作画，开始猜想他以后是不是想当一名画家，随手一幅画炒到几百上千万那种。
何辞远不知道自己单单抚摸几下自己新作品的动作引起女孩天马行空的一通猜测未来，想了想自己还会其他什么，默默数了几分钟也没个结尾，只好无奈道，“你就当我什么都会一点，有需要可以找我。”
于随已经表示说不出话来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本以为自己是个大佬，哦，她只是某些方面的优秀大佬。结果身边的人某一天突然变得什么都会一点！
身为知己的于随明白，他肯定谦虚有所保留了，会的那一点绝非普通人定义的“一点”。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称不上他知己了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先把他的新标签“什么都会”记进小本本再说！
“所以，那就这么干吧！你主动答应我了要来八班做足球教练的没得反水，对，主动，明天我就宣告天下她九班一根草门面担当主动应援八班哈哈哈。”
要造作是吧，那就造作一场大的，赛场上见本事！
体育课刚好是最后一节课，于随准备带何辞远跟弟弟一起吃饭，顺便简单计划一下怎么短时间教会那些女生。
其实吧，运动会就是个打着德智体美劳综合发展加强身体素质的幌子，参加的也不见得是自己积极响应号召，就像于随班上那几个，不过是为了签名。哦，签名，她还得找自己上头的资本主义要几张配音的电影明信片什么的寄过来。
三圈跑完，何辞远刚刚好出现，完美诠释绅士守时习惯。
于随带着四个女生跑过去，刚擦了点汗，就听见他满含夸赞的声音道，“看来训练成功不错，跑了一千多米也不怎么喘气。”
其他四个女生完全不知道何辞远会来，只以为于随作为队长带她们随便搞搞就完事，一个个看着互相跑完步蓬头垢面的形象，呆若木鸡。
所以，这比赛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会的比那些不会的多一点，就好赢下来。说简单也不简单，原因那还用说，九班是陈让充当临时教练教她们踢球。他们能想到的速赢之道，陈让也能。
陪何辞远往教学楼方向的画室去归还画板的时候，前面有一辆摩托车的声音，彼时于随正低头按手机告诉于黎吃饭地点，本来已经发完消息了，看见向裴的消息框右边猩红未读数字飙升到19，一脸嫌弃点进去看。
听见摩托的声音，女孩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何辞远一手拎着画板，绅士地把她往旁边护了一下。
等滑看消息到一半，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于随扭头时只看见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光里划过摩托尾部的影子，拐角之后便不见了。
好在于随会踢足球，接下来几天，早课前半个小时，于随都按照何辞远的安排带另外四个女生跑三圈训练体能，然后在足球场练习基本的一些动作规范和赛规。
足球场就那么大，世界又那么小，难免就会遇上训练时间跟她们差不多的，九班。
一周快结束的那天，于随起了个大早，今天要提前一个小时过去，何辞远也会到场，现场看她们这几天的成果加以指导一一周末，也就是明天开始比赛。
照例是五个人一起顺着跑道跑圈，没办法，踢足球就需要在场地上跑来跑去，如果体能跟不上，球技再好也不顶用。
有一点值得安慰的是，考虑到男女体力悬殊，女子组一场球赛也就三十分钟，还分上下半场，十五分钟可以休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