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于随放下牛奶回身，清丽小脸不悲不喜，抽出张纸胡乱盖在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抹了一把，尔后，猝不及防噼里啪啪的枪声响成一片。
于随没玩过游戏，听见这种刺激声音，有那么几秒愣在原地。
直到死一般静寂的手机里再次传出孟浪惊惊乍乍的声音，“老大老大，刚刚是你在开枪吗？M416走火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老大走火……”
随后又有两个男生附和两句，周雅琪在那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让捏着手机没说话，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于随，眼神里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个眼神，以及孟浪说的那句头一次见他手里的枪走火，刺激到于随。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果敢，于随将纸丢掉之后手没有收回来，毫无预兆地夺走了他手中的黑色手机，顺便熄了屏。
空气似乎更加压抑几分，在陈让无声胜有声的视线中，于随反手把手机丢进桌肚里，抬了抬下巴，语气颇像管小孩的大家长，“你书呢？”
她发现这人全然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一眼望去，坐在第四五排的男生为了方便上课玩手机，都是把所有课本摞地老高堆在桌上，直接挡住大半个身体。
陈让的课桌上别说书了，连粒灰尘都见不到。偶尔来了教室就光明正大打游戏，当老师和所有人不存在一样。非要说点好，那就是上课之后会带个耳麦。
被人收了手机，陈让慢慢动了动保持着控制手机操作的手指，身子往后一靠，嘴角勾起那抹好笑弧度，“班长这是，想管我？”
不知道为什么，于随觉得班长这个词在他嘴里特别不中听，女孩姿势防备的两只手按着桌板，就像怕他上来抢回手机似的，理直气壮道，“不行吗？”
“行。”陈让略略点头，眼神深邃寂寥，“给个说服的理由。”
很好，上次省主语省出虎狼之词，这回直接连宾语都一起省了。
于随两只手按着桌板，又要回身跟他讲话，姿势有些别扭，干脆拿开手，完全回过身面向他之后，两胳膊肘一抬，稳稳压住桌板不动摇，“你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这意思，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打游戏就天天向下？”男生反问的嗓音带着些许嘲弄。
于随脑子都没转，慢慢露出笑容，“那你向上一个给我看看啊。”
然鹅，陈让压根不吃这一招，扫一眼她警惕手机被反抢的防备模样，嘴角弧度愈发嘲讽，“这也算理由？因果互换也换得别太明显。”
“……”这时候，于随才发现，旁边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乏知道班主任交给于随“任务”的人，屏气凝神注意着他们这边。
才刚刚树立起来的班长威信力，可不能全砸在陈让这儿了，总得留下一点点！
“非要我放大招。”说着，于随直接松开手肘凑上去到他近前，清丽小脸上笑容逐渐神秘，压低了声音，“陈小乔，清楚自己那些年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吗？”
明眼可见的，这句话分量还不错，陈让的表情明显滞了几秒。
那些年，于随靠着年纪小小就配备了智能手机，没少借用高科技电子设备之便收集各种陈让，随便拿点出来都是“把柄”啊！她就不信他不在乎。
只不过，于随没说，那部手机早在那年被强行转学就被随苓收走了，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部手机。
看着陈让的神色微变，于随知道效果达到就好了，清丽小脸笑的愈发神采飞扬，满意点点头，“这才对嘛，真是吃硬不吃软。”
于是，八班人只看见，他们班长神秘兮兮凑上去对陈让说了句什么，传闻中一转来榕英其他任何学校都不敢来这里打架的校霸大人，居然屈服了？
“噗……”
“咳咳咳咳咳，你推我干什么，害我喝水呛了一口，咳咳咳。”
“我推你哪了，你敢说你没被两个学渣的互相伤害笑到？”
于随听见最后那句话，偏头便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她什么时候互相伤害了，明明是我想帮他结果被单方面伤害了！
早上上了两节于随最头疼的物理课，头疼得她愣是两个小时没转身看陈让哪怕一眼，十点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才有机会看看陈让在干什么。
结果这一看差点给她气死。
他桌上多了本书，连翻都没翻开，人在按手机。如果不是因为那部手机不是纯黑色，她都要怀疑自己桌肚漏东西。
“你怎么回事儿啊陈小乔？”
难怪那么爽快就被她威胁了。
这人果然还是吃软不吃硬嘛……
陈让两只手在键盘上敲字，一看就不是在打游戏，颓帅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哑，“一部手机的把柄换一部手机今天的支配权，你赚到了。”
他从来没说自己只有一部手机。
于随：“？”她赚什么了，说得好像你时薪上万似的。
很久以后于随才知道一个秘密，这时候的陈让，十八岁的陈让，只要他想，时薪上万根本不是梦。
总不能再抢一次手机吧，于随撇撇嘴，支着脑袋一副头更疼的苦兮兮样，“这两节课学的什么知道吗？”
听言，男生敲字的长指慢下来，抬起眼皮扫她一眼，单手搭在桌沿，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问，“班长，需要我教你刚刚最后那道题就说，不收费，手机还我就行。”
“刚刚最后一道题……”第二节课物理老师出了两道题作为回去的作业，两个大题包括了四个小题，于随大概看了看，除了第一个小题，她一个不会，“你，最后一道题你会啊，那前面那道……”
话说到一半，于随看见陈让得逞之色，你会吗三个字狠狠咽了下去，到嘴边的话来了个急转弯：“那前面那道题难吗？不难我现在就做！”
“现在做。”结果，就听男生敲了敲桌子，“十八分钟，你够么？”
“……”于随噎了一下，正要死撑说够。
“换个确切说法，你会么？”
于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