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翀深就坐在书桌前,什么也不干,就那样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
温宁坐在helloketty的座椅上,有那么几秒钟觉得两人相坐着挺傻的。
她敛了敛心神,将备课本拿出来,翻开了第一页,练习本上被她以红蓝黑三种颜色的笔对高一第一单元的重点进行了详细的记录。不管傅翀深是不是学神,她收了钱就得好好上课。
温宁暗自深吸一口气,“傅翀深,那我们就开始吧。”
傅翀深低着头,没有回答。
温宁觉得自己是在自话自说,但是她知道傅翀深有孤独症,所以多了些耐心,她静静地看着傅翀深,傅翀深隔了好半响回了个好字。
温宁看了眼傅翀深,便开始认真讲课。
安静的房间里流动着温宁娇软的音色,这场备课温宁花了好长时间,所以讲起来的时候一个盹都没打,十分流畅。
只是,对面的学生几乎没有回应。温宁有时会觉得尴尬,两三次后,她便学着老师们的样子就像是在课堂上,学生们回答不出问题一样,自话自说地将问题圆回来。给傅翀深复习的同时,温宁也对高一第一单元的东西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掌握。
原定两小时的备课,她一个小时便讲完了。
温宁又连忙从书包里掏出手动版习题,递给傅翀深,轻声说道:“傅翀深,课就讲完了,这是我找到一些例题,你做下,就当巩固了。”
傅翀深拿了张白纸,又拿了根笔。
温宁疑惑地凑过去看看,便见他在上头行云流水地写题。
他的速度飞快,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看题,就在白纸上划拉了一下。
温宁心里一紧,做这么快,她都已经没的讲了…还有半小时干嘛?
就在郁结之时,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方婶拿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放着水果和现做的面包。面包香味十足,温宁晚饭还没吃,勾得她更是饥肠辘辘。
方婶说:“深深,温宁,休息会吃点东西了再做。”
温宁站起身来,微笑道:“好,谢谢方婶。”
温宁心里有些奇怪,按照平常的家庭,这个点早该吃晚饭了,她没吃晚饭,傅翀深也没吃。
傅翀深难道不饿吗?
至始至终,傅翀深都低着头,他依旧在做题,方婶有没有出现在房间里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温宁见状,唤了声,“傅翀深,先吃东西吧?”
傅翀深的笔顿也没顿,似乎沉浸在了习题里。
温宁站在方婶身旁,方婶眼睛里流过一丝心疼,暗自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眉宇间略过一抹愁绪,轻声道:“深深…他不能勉强,我们去客厅吃完了再过来?”
温宁看看傅翀深,又看看方婶,点头答应,“好。”
…
两人来到客厅里,并排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方婶拿出来的餐盘外,还有一杯热牛奶,不过只有一杯,也不知这一杯是给她准备的还是给傅翀深准备的。
方婶热心地说:“温宁,别客气,都是方婶亲手做的,”她又指了指欧包说,“麻薯欧包,听你方叔说你今晚会过来,我下午就准备了,你偿偿看~”
温宁看着餐盘里卖相又好又香软的面包,没客气,直接拿了个,咬了几口。
果然,世上唯美食不可负。
21世纪的自己最喜欢吃欧包了,没想到在这个小镇上居然也能尝到这么地道的欧包,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方婶,你做的欧包真好吃。”
方婶见温宁喜欢,甚是高兴。她练就了一身的厨艺,只可惜,深深并不钟爱美食,吃饭亦是随缘。
温宁连吃了两个,肚子里总算有点东西了,整个人也更鲜活起来。
她朝着书房看了眼,最终忍不了心中的疑惑,组织了下语言问道:“方婶,傅翀深晚上…不吃饭的吗?”
方婶蹙了蹙眉心,脸上的凝重一闪而逝:“深深,他……饿了会吃。”
转而又拉着温宁,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装满希冀:“温宁,深深他没什么朋友,你多陪陪他?”
温宁正要说话,便见傅翀深转动着轮椅过来,他的腿上放着试卷。
两人都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傅翀深把腿上的试卷往温宁的方向一递。
温宁正拿着一块面包在吃,她连忙把面包往嘴里一塞,不过块有些大,她吃得有点噎。
方婶慈爱地笑道:“温宁,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她正要伸手去拿牛奶,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先一步拿起了牛奶,然后将牛奶递到温宁的面前。
牛奶冒着热气,有些烫。
方婶急切地说:“深深,小心烫。”
傅翀深固执地握着杯子,仿佛感受不到烫,他微微抬眉,视线的方向是对着被噎得难受的温宁。
“你喝。”
方婶当场怔住了,看着这一幕,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方叔昨晚就和她说了深深身上发生的细微改变,可是听到和看到完全是两码事!当她看着温宁跟着深深来到三楼时,她便已被惊喜充斥,如今看到深深能和除了她和方叔以外的人进行——
哪怕是简短的交流,更叫她振奋不已!
孤独症的孩子最大的表现便是社交,性格自闭,语言交流障碍,不跟其他人相处,喜欢一个人独处。
可是,今天的深深迈出了第一步!
温宁顺着胸口,没有立即接牛奶杯。她抬眸看向傅翀深,伸手便接牛奶杯!
傅翀深见她接住,刘海下的眉宇不自知地松了松。
“啊~好烫…”温宁反射性地叫出了声,另一只手连忙替换着接牛奶杯,牛奶杯才不至于悲惨地魂归大地!
她托着牛奶杯放回茶几上,低头看手指,纤白的指尖一下子被烫得通红。
傅翀深被那一抹红色刺红了眼,他不断地交缠着手指,手背上的青筋立即凸显,他变得焦躁,黑色的眼珠不停地左右晃动,他奋力地压制着不安的情绪…
方婶连忙抓过温宁的手,说:“温宁,没事吧?啊呀,这么红,我~我去拿烫伤膏。”
温宁指尖又疼又麻,她吹了吹手指,又甩了两下,边甩边说:“没事没事,方婶不用麻烦了~”她疑惑地看向傅翀深的手,问道:“傅翀深,你不烫?”
傅翀深手指搅在一起,里头一片通红,甚至有两个指尖迅速起了水泡,显然是被烫的。
烫吗?
他没感觉到。
方婶一看,这还得了,急急起身,“我去楼下拿烫伤膏~”
温宁忙叫住方婶,“方婶,我和傅翀深一起下去吧,我们晚饭都没吃,一点点面包哪里够?也正好下去,涂点烫伤膏。”
方婶的眸光亮了亮,接到温宁意有所指的目光后,说:“好好,你们一起下来。”
温宁答应道:“好。”
…
…
傅翀深原本在手里的试卷飘在了脚边,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有不知名的情绪吞噬着他,他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情绪。
耳边娇娇嫩嫩的音色如一场及时雨。
“傅翀深,一点小伤,没事。我们待会涂好了一起去吃饭吧~”
傅翀深眼眸聚焦,温宁不知道何时蹲在了他的面前,她的黑眸盈盈,他讷讷开口,“好~”
温宁脸颊边若隐若现出两个梨窝,眉眼舒朗,起身前,不忘夸赞道:“傅翀深,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像黑濯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