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临行前告诉我,梨花已经在周围完成安保布置,我们全家人的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中原大地的春日一般是从三月份才开始,冬春交际的时日,气温乍寒乍暖,没了琐事的牵绊,一家人守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儿,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按照老家的风俗,孩子出生要置办满月酒,宴请亲朋好友,街坊四邻,为孩子祈福,庆贺一个新的生命诞生。
满月酒传说据说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的汉,
古代,医疗水平有效,新生婴儿的生存率较低,人生的第一个坎就是满月。
过完满月的孩子,才是能确保健康成长的第一步。
这个时候,家长为了庆祝孩子渡过难关,祝愿新生儿健康成长,通常会举行满月礼仪式,后来就演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满月酒。
老父母说我和小花结婚的时候,没有在家举办婚宴,这不符合家乡风俗。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我和小花的婚宴,跟孩子的满月酒一起补办。
毕竟我们生活在这个人情社会,亲朋好友,街坊四邻,这种人情关系都是要顾及的。
我跟丹姐和小花商量了一番,她们都赞成回趟老家补办酒宴。
跟父母确定好回家的日期,订在农历二月十二。
还有半个月时间,父母决定先回去准备一下,丹姐和小花挽留不住,只能随着父母的意愿,丹姐帮忙安排了司机将两人送了回去。
老父母临出行前,丹姐问我,老父母回老家,安全有没有问题?
“梨花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我跟梨花商量过,她同意这段时间帮忙照顾我老父母的安全。
“真的确定没有危险?”丹姐不放心的在问了一句。
“嗯嗯,梨花答应过我,绝对没有问题。”
“我警告你,早点跟她们断了关系,赶快想想法子,把这件事解决,不然就马上跟小花离婚。”
“我……”
离回家的时日越来越近,丹姐和小花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回家送人的。
黑三从上次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没有跟他主动联系,这是我有意跟他进行的一次切割。
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不想跟他们再有任何接触。
起码,是最近一段时间,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接触。
会长一直没有出现,这半个月我过得很压抑,回趟老家就当是散散心。
就在我回家的前一天,我突然感觉到有些紧张,甚至是有些恐惧,心脏跳动的非常快,呼吸也有些急促。
很快我就发现恐惧来自哪里。
傍晚吃饭前夕,我在小区看到了会长。
会长带着一顶棒球帽,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套装,一条灰色的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会长的第一眼,我甚至有些哆嗦。
“小方,新年好。”会长面带微笑冲我打着招呼。
“你好。”
“小方,别紧张,来坐下聊会。”会长指了指远处的长廊示意我一起过去。
“会长,你这次来?”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专门过来找你的,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敌意,就是专门过来找你聊聊天。”
“会长,你想聊些什么?”
“小方,我想他们应该告诉了你一些,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这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我不知道他们会给我多少时间,那我们聊到哪里就算到哪里。”会长苦笑了一下。
“会长有什么事,你直说。”
“小方,一时还不知从何说起好。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会长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递了过来,我礼貌的婉拒了。
会长没有勉强,笑了笑自顾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我们这个国家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历史,
关于长生不死的追求,史书上甚至有着超乎想象的记载。
数千年来,长生不是只是一个水中月,镜中花,可是还是阻挡不了这么多人对他的追求。
从秦皇汉武,到千古一帝李唐王朝,多少帝王将相对长生不死的追求,是何等的痴迷,
不惜举国之力,散尽家财也要找到可以长生的方法。
可是到了最后,除了一捧黄土,一堆白骨,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长生只是一个梦想!
我们这个国家,从战乱到建国,
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如今的这种局面。
建国初期,偌大一个国家百废待兴,军阀割据,地痞流氓盛行,大众普遍文化水平较低。
加上当时的物资匮乏,还有部分群众对国家的认同感不高,很容易受到不法分子蛊惑,成为不法分子获取非法利益的牺牲品。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打肃清,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得到了扼制,整个社会除了温饱,精神文化方面高度的同意
七十年代末期,我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开放,群众的温饱问题得到了完全解决。
吃饭问题是解决了,可以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民群众,文化水平依旧较低,容易受到不良信息的干扰和蛊惑。
当时改革开放,不单单是指的土地上的开放,还包括精神文化方面的思想解放。
八十年代初期,曾经绝迹了的文化毒瘤,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竟然又开始死灰复燃。
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末期,这二十年时间,
曾经出现过风靡一时的气功热,宇宙热,外星人热,各种大师层出不穷,利用大众的愚昧无知,从事非法活动。
当时的监管机制,法律法规还是比较滞后,就算造成什么不良后果,违法成本较低,给了这些伪大师一定的生存的空间。
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千年门阀世家,
甚至包括一直被打压排挤的诸子百家术士邪修,
也借着这股春风,悄悄的开始重新展露头角,
暗地里广招门徒传播封建残余思想,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为了尽快扼制这种不良思想的蔓延,彻底清除不健康封建残余思想这个毒瘤。坚决制止这种歪风邪气。
当时的上级领导,决定成立一个专门机构,对这种不法行为进行彻底的打击清除。
这个机构成立之初,口号和目标都很简单,‘提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
这个目标很简单,也很直接。”
会长完全沉浸在那段美好的回忆中,
虽然不知道会长想要对我表达出什么信息,
我没有打断,默默的作为一个听众,继续听会长讲述他的的故事。
“可是我们的国家太大了,历史太悠久了,
拥有千年研究长生不死的历史文化,
无数人为了这个目标前赴后继,奋斗终生。
想要彻底清除这个毒瘤,难度可想而知。
庆幸的是,我们这个机构得到了最高层的大力支持。
随着我们工作的不断推进,广大群众的思想觉悟,普法教育的普及,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
这股歪风邪气的蔓延之风,总算被及时制止了。
这群伪大师、江湖术士,这才销声匿迹从大众视线中消失。
不过更可怕的是,那群死灰复燃的千年世家,将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悄悄的转入了更加隐秘的地下。
上次你见到过的李家,就属于这种类型。
他们才是毒瘤的根源,不将他们彻底清除,这种歪风邪气就会有生存的基础。”
会长的一番话让我刮目相看,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会长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一个阴险毒辣的恶人角色。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长从事这个事情之前,竟然是有着如此伟光正的一面。
既然这个组织如此的伟光正,怎么可能会允许恶魔的存在?
那就是说,会长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这么恶毒。
会长又喝了几口水,看了我一眼,平静的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知道二叔叫什么名字吗?”
“我知道二叔的名字,我听他提起过,他叫做金永国。
你的,我确实不知道,二叔他们没有说过。”
“我叫做韩鹏,属鸡,祖籍辽宁丹东,是一名朝鲜人。
你是目前第二个知道我真实姓名的人。”
“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个?”
这个代号叫会长,原名叫韩鹏的男子,难道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个故事,然后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无聊了。
“知道我真实名字的,另外一个是我的上级,零号。
二叔金永国这个名字应该是真实的。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清明节扫墓,也能给我一杯薄酒,一柱清香。
来到这个人世间,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还真是有些不舍得。”会长苦笑的望着我说了一句,看神情不似作伪。
“如果你比我先离开,清明扫墓的时候,我一定会的。”
“小方,多谢了。”会长又喝了两口水继续说道:“看来我还有些时间,那我就继续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会长看了一眼远处天边的夕阳,继续说道:
“当时,组织成立之初,我们并没有多少力量,为了保护自己,防止被他们追踪,必须保密自己的身份,每个人都必须使用化名。
当时我们的机构,并没有什么很响亮的名字,就叫做‘反封建迷信协会’,
零号当时还不是我们协会的负责人,零号当时用的名字叫林昊,化名干脆用的就是‘零号’这个谐音。
二叔就比较好理解家族排行第二,化名就叫二叔。
当时我年轻气盛,豪言壮语的说以后肯定是这个协会最大的官,化名就干脆叫会长,我的化名就是这样来的。”
会长说完,满脸堆笑,一脸得意的小表情掩盖不住。
“当时的社会状况,还有所面对的敌人,困难非常大。
为了尽快的能将组织上,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完成,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后来我们深入了解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千年门阀都在从事十恶不赦的勾当,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传播自己的道义和信念。
有些门阀跟我们理念相同,都认为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尽快制止铲除。
组织上也原则同意,信念坚定,背景清楚的可以有条件的加入我们。
我决定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顾斌和刘建民就是在那个时候吸纳了进来,正式成为了我的合作伙伴。
二叔坚持不同意,也不用这种身份背景雄厚的世家子弟,只挑选自己信得过的人员。
这是我们第一次出现的分歧,组织上默许了我们当时的选择。”
“我听说顾斌和刘建民,他们是来自于湘西的赶尸世家,这不是一种邪术吗?
用这样的人你不担心吗?”我忍不住打断会长问道。
“顾斌和刘建民的家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认定为牛鬼蛇神这一类型。
就算是改革开放以后,他们两家的因为不受当地政府和村民待见,从心眼里抵触他们,他们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清苦。
湘西赶尸虽然感觉像是一种邪术,可是用现在的医学来讲,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医学现象。
年轻气盛的我,本着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敢为天下先的一腔热血,就是想证明给大家看,什么样的人我都敢用。
在湘西农村,追查当时一名巫医的时候,机缘巧合的听说了顾斌和刘建民他们家族的事情。
跟他们接触后,我决定招纳他们成为我的助手。
就这样我跟他们,建立了一种非常很好的合作关系,这一合作就到了现在,从一个年轻小伙子,眨眼间就到了快退休的年纪。”
说道这里会长忍不住感慨了一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可是我听说他们从事的是邪术研究?
甚至是你纵容了他们的这种行为。”我再次重复了一句问道。
“并不是所有文化都是汉族文化,
也并不是所有的中医传承,都是汉族的医学传承。
这里面有苗医,藏医,甚至还有邪恶的巫医。
在我看来,湘西赶尸只是一种不同的医学传承。
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用尸体从事医学研究,跟医学院的人体标本有什么区别?”会长看着我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