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白云山庄(1 / 1)

历安二十三年,九月初一。

大鄢四皇子上官逸得传位诏书继承王位,隆重登基,又改国号“庆乐”。

上官逸本是计划安排一场隆重的丧葬仪式,“体贴”地将先帝送走,可本该躺在棺椁里的人却在八月二十一的夜里突然失踪。计划被突地打乱,他只得携诏匆匆登基,以免生出更多变数。

民间对这新帝颇有质疑,月初起,便不知从何处起,一则传言流传开来——那重病不起的历安帝现下压根不在皇宫内养病,而是不知所踪。

更使他心下难安的是,那“意图谋反”的翊王上官宇尚未被捕获,且与属下秦意等人行踪成谜。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两仪殿内新帝的暴怒声时常响起,即使砍了一个又一个废物的脑袋,仍旧毫无所获。

他哪能不知,上官宇是从他眼皮底下、从铜墙铁壁的禁军手中,将那历安帝劫走了!他纵有传国玉玺和禁军在手,可历安帝一日没死,且神威军虎符至今未在宫内寻见,他都无法安心地当这个皇帝。

且不说历安帝才是正统皇帝,他日若在众臣工眼前露面,那他继位的谎言便会被拆穿。就独独上官宇一人,便能使他寝食难安、噩梦连连。

那日在瞿山山洞外,上官宇分明已经被他一番羞辱沈忻月的话气开鼻息,吸入他投掷在火中的蛊毒,口中吐血、内力尽失,他本以为可以将他杀掉,夺得日思夜想的沈忻月,哪知上官宇命硬如斯,他正要一刀刺过心口时,恰袭来一只箭矢,上官宇搂住沈忻月猝然一退侧身,躲开了一箭一刀。

他本就不是习武出身,不比上官宇习武多年的底子,他的刀再次砍下,上官宇却只歇了两息就反客为主。他看着他压了体内毒素,在无充沛磅礴的内力之下,随长剑鸣啸,仍旧耍出多变技巧,使出神妙无方的攻势,出其不意,奇袭掉了他手中短刀。

他带来的人再也不是他的对手,那上官宇在千军万马中多次得胜,自然知晓扑上他身的禁军们的攻势策略。

在瞿山轰鸣不已的雷声中,上官宇剑锋如光似电,剑法潇洒疏狂,翻转速度迅疾无比,在轻举重刺之间,眨眼之间便酣畅淋漓地斩杀掉数百人。

最终,他只能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上官宇护着被点了睡穴的沈忻月从他面前离去。

上官宇在远处拔掉他在背后刺入他左臂的箭时,曾转身狠厉地看着他,嘴角噙血,满面地狱修罗般的煞气,声远却极度阴戾:“凭你,也配觊觎本王心爱之人?她今日所受屈辱,他日,定百倍还你。”

那一刻,他犹如见到一匹野狼,满目皆是狠性,野蛮,狂妄不羁。

每每想及此,新帝便是怒意滚涌,目呲欲裂。

他怎能任一匹野狼环视在他的龙椅旁?他怎能!

他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大鄢十八州翻个底朝天,要将他斩尽杀绝!

——

在秦意的易容术帮助下,上官宇一行人早就以“乐氏商行”的名目,正大光明地从都城出发,一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徽州的白云山。

白云山乃佛教名山,因常年白云环绕而出名,白云山南麓有一白云寺。

白云寺以东十里,有一白云山庄,山庄的主人姓钟,乃白云山方圆百里最出名的神医。

虽说是位名医,去白云山庄求医的人却少之又少,原因只源于那神医脾气古怪,看病只看眼缘,不医治权贵中人不说,偏偏只医治濒死之人。

此外,白云山庄门口还有一个卦阵,常人难进亦难出。

早年间也有人想去碰运气,结果抬着的病人大多数连山庄的影子都没见到,便被卦阵所迷,死在了半道。当然,也有人从白云寺出发,沿着一条遍布兰花的小道,直进了山庄的。

那兰花小道,却不是时时可见的。

进了山庄被治好之人,睁眼就会出现在白云寺,而再想返回山庄去致谢,就再也寻不到那条兰花小道了。

此诡异之事经一传十,十再传百,方圆百余里全然知晓了这位神医。起初众多人去白云寺不为进香,只求能寻到那条小道寻医问药。找不到那小道后,又返回寺庙中求菩萨保佑。

经年累月,白云寺的香火越来越鼎盛,白云山庄名声越来越震,白云山俨然成了一座集仙气与福气双齐的神秘之山。

白云山中青山绿水,云雾缭绕,风景优美。

那份神秘与美丽一结合,便有无限魅力,故而,来此游玩之人愈发多了起来,山底下的几个镇子便越来越热闹。

天南地北客商云集于此,司空见惯。

故而上官宇一行用一家商行名头来白云山,不足为奇,引不起官家怀疑,到达的十分顺利。

沈忻月与钟神医的缘分,则是通过沈忻月的舅舅顾礼促成。

历安十七年,沈忻月十岁,顾礼大病醒来后便来都城寻自家妹妹,沈忻月之母顾希希,而随行的,便有这位顾礼的好友钟叶。

得知顾希希已故,且沈忻月在沈家生活艰辛,顾礼便买下都城一家瓦肆,取名“清音苑”,挂于一个“乐”姓名下,而这乐姓,便是钟叶的真姓。

钟神医真名为乐叶。

彼时为借用乐氏之姓,顾礼玩笑道,不如请乐叶收了沈忻月做义女,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乐叶见沈忻月聪颖可爱,求之不得。一拍即合之下,沈忻月便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姓乐的义父。

此后,在生意上以及凡是需要隐藏身份的地方,沈忻月皆是“乐”姓或者同音的“悦”姓。

“难怪你将王府北园改为‘乐苑’,秦宅也被你挂了‘乐宅’之名。”

白云山庄的药池里,听得沈忻月的故事,赤着身靠在池边的上官宇若有所思道。

沈忻月跪坐在池边木地板上,用瓜瓢舀起一勺水,往上官宇背上和胳膊上淋。

她嫌弃道:“没见过你这么懒的,王府统共没几个院子,你竟然就取了个‘东、南、西、北’园,主院连名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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