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罗姑姑的哭嚎,声声泣血诉说着罗仔珍的罪孽。
罗姑姑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如此这般不顾颜面不顾体统地嚎啕大哭,可见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为她感到伤心难过的,无一不是想为她狠狠揍罗仔珍那孽障一顿,一出恶气的。
然。
不管之前在场之人心中有多愤懑,真当罗仔珍迈着大步走进屋来,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便颓靡了。
之前的大小姐便是个无法无天作天作地的性子,听的罗姑姑哭诉,近日大小姐的性子好似更无法无天了。
罗姑姑这样的人物尚被打成残废,他们这些小人物上去,岂不是找死?
一时间,之前磨刀霍霍的人此刻一个比一个会装鹌鹑。
但这些丫鬟小厮害怕罗仔珍,罗振之却是不怕的。
眼瞧着他这倒霉女儿甩着手悠哉走进屋来,罗振之猛一拍桌,怒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在官场混了十几载,罗振之一身上位者的气压,甫一发怒还是颇为吓人的。他这声怒喝,虽只是对罗仔珍一人,却也将周围缩着的那些丫鬟小厮吓了个不轻。
但还没等丫鬟小厮们从罗振之的惊吓中出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罗仔珍,竟然真跪下了!
罗仔珍其人,生平杀人无数杀人如麻,不信神不信佛,自然也不讲什么膝下黄金的礼仪道德。
而且就今天她好端端去踹罗姑姑这件事来说,客观来讲是她不对。
此刻还有目前她的顶头上司罗府的主人来帮苦主找场子,罗仔珍才不去硬碰硬。
当即裙摆一撩,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
末了,此人还正儿八经地侧身,向罗姑姑抱拳,本分道了声,“罗姑姑,对不住。”
当即罗姑姑的哭声梗住,脸上表情震惊地像是活见了鬼。
闻风赶来想要劝架的罗王氏见状,也是惊的差点撅过去。
主位上的罗振之也是没料到罗仔珍这孽障这么乖顺,心下气消了一半,却还是绷着脸道:“你可知错?”
罗仔珍跪着,脊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我没错。”
“什么?”罗振之权当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错愕道:“你说什么?”
罗仔珍当即提高音调,“我说,我没错!”
就知道,就知道这孽障根本没那么容易认错!
罗振之气得拍桌而起,手边上好的青花描金瓷盏突得砸向罗仔珍,“你这孽障!你将人打成这样还敢说没错?”
罗仔珍一跃而起躲过那瓷盏,跳到一旁叫道:“我是踹了她两脚,可也是罗姑姑先要杀我的!”
罗振之此时却是被气得糊涂了,随手抄了本蓝皮书就要来打人。
但手头动作却在听清罗仔珍话中意思后,微微一顿,“你说什么?”
见父女两又要打起来,扑过来拦在两人中间的罗王氏闻言也是一愣,“罗姑姑……”
“不然我好端端欺负她做什么?”罗仔珍趴在罗王氏肩头向罗振之吼,“可不就是罗姑姑昨日趁着我昏迷,要拿银针取我性命么?”
“此言不虚?”罗振之嘴上怀疑着,眼睛却是不觉看向了坐在地上的罗姑姑。
罗仔珍根据这几人罗府众人对自己的态度,琢磨出了往日原主在这府中的德行,当即道:“父亲你可别说笑了,我有必要说假话么?我要想平白欺负一个人,欺负也是欺负了,你们能耐我何?”
眼瞅着罗振之被自己这话又惹出怒火,抄着书要来打人,罗仔珍赶紧话音一转,指向罗姑姑。
“但是!这次确实是她先动的手。”
罗振之这才又将目光投到罗姑姑身上。
罗王氏率先叹气出声,柔声问道:“罗姑姑,你这是为何?”
本想着是看戏,却不想火烧到了自家房上。罗姑姑害怕极了,扑棱着要给几位跪下,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老奴,老奴就是觉得大小姐已要婚配,却还对三皇子念念不忘要抢二小姐的姻缘,老奴气不过……”
“胡闹!”罗振之当即大怒,“纵使珍儿要抢,那也是这姐妹俩的事情。主人的事情,容得到你个奴婢前来指手画脚擅作主张?!还敢谋害小姐,无法无天!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言罢,怒火中烧的罗振之一甩手将蓝皮书砸到了罗姑姑脚下,直吓的罗姑姑身子抖如筛糠,“老奴万死不能抵罪。”
“你当然是万死不能抵罪!还好珍儿机警,这会还能好好站在这,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莫说万死……”
罗振之气得想打人,但又见罗姑姑双腿重伤瘫倒在地的模样,怎么都下不去手,只狠狠指着罗姑姑鼻尖呵斥道:“你就是想死也没那机会!”
罗姑姑以头抵地颤颤巍巍回应道:“是。”
罗仔珍见状,笑眯眯在罗姑姑身前蹲下,一手盖在她头顶,“好了好了,父亲你别吓罗姑姑了。我可喜欢着她呢~”
罗仔珍这话不假,她是真的喜欢罗姑姑,莫名其妙的喜欢。是故,罗姑姑这会还能活生生在这磕头。
若是换个人来,胆敢谋她性命,现在恐是连骨灰都不知道被罗仔珍扬哪儿去了。
罗振之闻言,冷哼一声,“喜欢?你要是喜欢罗姑姑,能将人腿都踢断?”
“是踢断了,但又不是不能治好?”罗仔珍可是留了后手的,没做绝。
罗振之语塞,直骂罗仔珍是彻头彻尾的坏东西,罗仔珍笑着一一受了。
待这方风波平息,许久不曾与女儿许久的罗振之本还打算将罗仔珍留下好好说说话,却不想本悠哉品茶的罗仔珍突得脸色一变,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怎么了?”罗王氏匆匆上前来关切,“可是这茶水不合胃口?”
罗仔珍连连摇头,“不是。父亲母亲,我突得想起还有要事没办,女儿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罗仔珍便冲出门去。
罗振之当即大怒,“你能有什么事?!杀人放火么?”
回应他的却只有被罗仔珍甩的震天响的院门,罗王氏见罗振之气得不轻,赶紧上前安抚道:“说不准珍儿是有什么事呢?”
罗王氏所言不错,罗仔珍此时确实有要事。
原在她脑海中沉寂一天一夜的粉衣少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