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夏新月和谢青云一同请求,在夏新月立誓之后,盟盟终于答应将升云台大选的真相告诉两人。
虽然夏新月所问是如何从外面干涉大选,将夏萝婵和剑安从幻境中带出来?
盟盟再三思考,只能和盘托出,若只说一半,待夏新月一番查探还是会知道真相。说不定因为知道的不彻底,愤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先问道:“你俩知道升云台大选是为什么?”
谢青云照本宣读,亦是修真界所有修士都知道的:“在渊筹压世之后,双月断了成仙之路,只有长明灯神知晓成仙之道。
可她只会将此法告于有缘之人,所以每十年一次大选,将她选中的弟子带进升云台,她亲授成仙得道之法。
这便是整个修真界每十年的盛事,升云台大选。”
谢青云说完盟盟不禁一笑,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亦或是苦笑。夏新月急问:“难道不是吗?”
盟盟答非所问:“其实在渊筹压世前,双月就无成仙之道!
不,应该说在万年前神女创世,她一心为凡人创下一方生存的乐土,根本没想过修士,双月世界自存在,就无成仙之道!”
谢青云犹如夏萝婵知晓魔女就是创世神女一样震惊:“这,这不可能!那我云崖宗,先贤成仙的记录都是假得不成?”
盟盟肯定点头:“全是假的!那些惊动整个修真界的升仙大法,皆是渡劫期修士布下的骗局。
他们或是在那场雷劫中身死道消,或是以蜕变之法,肉身消散,灵识附于元婴分身,靠沉睡来稳固修行。”
“为什么?为什么要布下这样的骗局?”谢青云语气难掩的颤抖。
“因为修士需要,修真界需要看到有人能飞升成仙!宗门要靠成仙之法来管控修士。否则,修真界将会陷入混乱!”
“那为何筹渊夺世之后不再这么骗世人了?”
“那一战,渊筹打断创世神与双月世界的本命联系亦是事实,那战修真界损失惨重,连这样的骗局都无法维持。
所以长老们就趁机告知世人,渊筹打碎了成仙之路。而因为长明灯神的需要,他们便又设下另一个骗局。升云台有成仙之道。”
夏新月此刻对渊筹的事一点也不想知道,只追问:“长明灯神的什么需要?”
“你们知道长明灯神为何而存在的吗?”
“神女留下的四方神器之一,布下护天大阵,保护凡人王国。如今三大凡人王国,特别是靠边锤的乡村城镇,除了有修士的防护符更重要的是有护天阵,抵挡魔族。”
“我们云崖宗护山大阵所需的灵力你们应该知道一些,要宗主和所有长老执事一起发动,几百阵眼所需灵石法器不计其数。
这只是护住一个云崖宗,而长明灯神要护下整个凡人王国,所需灵力要多少,你能想像的到吗?这灵力又从何而来呢?”
“长明灯身为神器,本身就有浩瀚灵力,据说雪域王亦有助她。”
“再怎么了得的神器,与神女失去本命联系后,灵力亦有用尽的一日。护天大阵已经存在三千年,长明灯神早就油尽灯枯。”
夏新月急了:“所以呢?这跟升云台大选到底有何关系?”
若是平常,她愿意布下一桌好酒好菜,请盟盟讲这个又长又有趣的双月历史故事。
可现在,她只想尽快知道升云台的事,好能想办法救出姐姐和剑安。
“长明灯神油尽灯枯,可护天大阵必须存在,否则魔族入侵到凡人王国,双月将从内部瓦解,成为魔域的一部份。
所以,他们想尽办法,找到一个助长明灯神维持护天大阵的法子。
那就是用修士的灵力添补,并且是修士自愿化为大阵一部分,这样护天大阵才能有不破。
一个修士,能维持护天大阵十年不崩不破。
而金丹期修士很容易中途反悔,并且长明灯神震不住金丹以上修士,所以只能用筑基期修士。”
夏新月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如今的她已非修真小白,盟盟的话她听得很明白。
“你是说升云台大选得胜的修士,并不是进了升云台跟长明灯神探讨成仙之法。
而是被长明灯神送进护天大阵,化为大阵的一部份,不管是肉身还是灵识魂魄,皆成了大阵的供养?”
盟盟低头,带着羞愧低声道:“是!”
夏新月后退两步:“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跟魔族,跟崇月教有什么区别?皆是用活生生的人,来供养大阵!”
“当然不一样!护天大阵十年才需一个修士,并且那一个修士的命换得双月十年平安,不值得吗?”
夏新月仰天冷笑,笑得悲凉:“那你们为何不敢跟世人说实话?为何不敢问问世人,这样值不值得?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那个护天大阵填了多少修士的命?他们怀着荣誉和信仰参加升云台大选,结果就是拿命去补一个阵吗?
他们死前,你们问过他们,值不值得吗?”
谢青云脸色青白,有种生不知为何,死不知因谁的迷茫。
若双月已无成仙之道,那这般努力修行是为了什么呢?若连升云台在选都是骗局,那这个双月还有多少事是真的?
盟盟一声轻叹:“当年我得知真相,比你们更激动。这些话,我当们也问过父亲。他告诉,因为无能为力。
他们和神器,必须拼尽全力让双月生存的更久一些,这样才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希望,找到双月出路。”
夏新月疑惑:“为何修士和神器都这样保护着凡人?就因为创世神女喜欢凡人吗?”
“因为红月之灵,来自凡人的寿元。可以说,护天大阵,帮凡人挡住魔族,亦是为了提取红月之灵。
如果没有红月,修士将无法修行。我们修行炼气,送入丹田的每一丝灵力,皆来自红月。”
地狱有多少层?当你以为你到达地狱的时候,才知道地狱是有十八层的,而你不过站在第一层。
而现在,夏新月站在了第二层。
她一直都知道双月世界是个混乱,畸形,扭曲的世界。现在看来,这还是个以拿养命,恶心、恐怖、血淋淋的世界。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叫‘雪国列车’的电影,末世整个地球只有一列车的人活了下来,而列车厢分为三六九等,末等车厢的人活得生不如死,而头等车厢却是奢侈无度。
最后男主得知上位者就是要末等车厢的人互相残杀,选择了与整个列车同归于尽,因为这样的人类,哪怕生存下来,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夏新月此刻就有这种感觉,这样的双月,怨不得神女会将其遗弃。那些长老神器们,自认为拼尽全力找出一条让双月生存下来的路。
却不知这是一条崎路,这样的双月,为逃离魔域,而做的种种努力,却不知,其实已经让双月世界跟魔域一样了!
夏新月现在只想带着姐姐和剑安逃走,逃离这个双月,逃得越远越好。
她甚至想立即再变回凡人,一想到自己修炼是用凡人寿元换来的灵力,她就觉得自己吃了沾人血的馒头一样。
她冷静地问盟盟:“所以,我只需找到长明灯神,让她把我姐姐跟剑安淘汰就行了对不对?
长明灯神若知道我已知升云台大选的真相,一定不敢拒绝我。”
盟盟提醒:“你答应过我的,只救出夏仙师和剑安,不做别的。”
夏新月苦笑:“你觉得我还会做什么呢?将真相告诉那些修士?
有人信我吗?是我一个金丹修士的知可信,还是神器和守门长老的更可信呢?
就算他们信了,那我救了几百人,却让整个双月陷入险境,只当世人会当我是魔女再临吧!凭我一人之力,能做什么呢?”
盟盟小声道:“长明灯神在雪域王宫。”
夏新月朝两人拱手:“告辞,你们,好自为之!”
她已决定,救出姐姐和剑安后,就一心去找离开双月的办法。绝不跟这个畸形的世界再有牵扯。
在她看来,哪里还用得着魔族入侵,这个世界毁灭早就注定了!
她才祭起倾天剑,谢青云飞到她身边:“我与你一起。”
盟盟急道:“你答应帮我炼丹的。”
谢青云缓缓摇头:“何必化形?有助于修行又怎么样?反正也不能得道成仙。”
夏新月看着他:“你确定要与我同行?我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青云苦笑一声,看向盟盟:“你特地这个时候把我叫离宗门,就是为了让我不参加升云台大选对不对?”
盟盟倔强地咬着唇不答,谢青云再道:“谢谢你这般苦心为我。只是,我却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去送死。”
夏新月突然想到细辛也未参加大选,她说是家人不让,可她和苏飞海却是参加了的。
她心一凉,原来自己在那些长老和神器心中,一样是补阵的好人选啊!
夏新月让谢青云登上自己的倾天剑,两人化为一道光消失在盟盟面前。盟盟手握着妖丹,在那里站了许久许久。
夏新月直接来到雪域王宫,谢青云很诧异:“他们为何准你上来?”
她扬扬手中的玉坠:“因为这个,雪域王准我直接来找他的。”
雪域王似是料到她会来,才进大殿就道:“你是来见长明的吗?”
夏新月摇头:“我是来救人的。”
雪域王冷笑:“救一人还是救千万人,难道你不会选吗?”
“那一人是我姐姐,千万人我却不认识,你说我怎么选?”
雪域王怒了:“他们可是你的子民!”
夏新月笑了:“他们是创世神女的子民,可创世神女遗弃了他们!不关我的事。你想替神女守好双月,是你的事。
别拿什么大义来压我,不管用。不如你直接让长明灯神把我姐姐和剑安淘汰了,我会当不知此事。”
“你又想逃走吗?”
“什么叫又?我早说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神女转世,是你们搞错了。你别把对神女的怨悔压在我头上!”
夏新月已经决定跟这些人撕破脸了,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姐姐和剑安。
谢青云在旁边听得心中翻江倒海,一开始是夏新月对雪域王的态度让他惊讶,现在听了这话,他更是惊讶到无以复加。
夏新月竟然是创世神女转世!一直以来宗门对她的特殊之处让他找到原因了。
可是这样,他的另一个希望也破碎了。如果夏新月是神女转世,而夏新月在得知升云台大选的真相后,对双月厌恶已经不加掩饰。
她会拯救双月吗?如果她再一次抛弃了双月,那双月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很明显雪域王也是这么想得,几千年无人敢用这个态度跟他说话,如果是旁人,早就被他打下雪域了。
可是面对夏新月,他生生将怒火压下,带着精疲力尽的语气道:“你能不能耐心一点,再多看看双月,我们真得已经尽力了。
此举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从你来之后,长明灯神的能力开始恢复,最多再有百年,我们就不需要升云台大选了。”
夏新月笑了:“你觉得我是在恼怒升云台大选吗?雪域王,时至今日,你有想明白当年创世神女为何要抛弃双月吗?”
雪域王的脸上,瞬间出现一种心底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的感觉,带着压抑的怒火问:“为何这么问?”
“你没想明白对不对?这五千年里,你一定每天都有沉思,为何神女要抛弃双月?为何她不将双月所有生灵抹去,让一切从头开始?”
“难道你明白?”
“呵呵,明白不明白的我也不打算说给你听。因为在你的默许下,双月变成如今的样子,让我知道,有些事,你是永远不会懂的。
就像现在,你不懂我为何坚持要救夏萝婵和剑安。你是不是觉得他们能跟他世神女的转世有些关系,就已经是他们的大幸运了。
若是为创世神女的双月丢了性命,也不为过对不对?”
雪域王盯着她:“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