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泽听完,笑了笑,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些事故。”
龙十七道:“让敖兄见笑了,”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刚才那庙老头有句话还是说得不错的。”
敖泽道:“哦,是什么?”
龙十七笑笑,道:“咱俩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如敖兄去我鄱阳府邸,让小弟置办一座酒席,算是向敖兄赔罪了,刚才是小弟唐突了,竟没有认出敖兄来。”
敖泽连连推却道:“怎好要龙兄弟破费,刚才已经吃过晚饭,实在是吃不下了,要不这样,等我回来时,我请龙兄弟可好?”
龙十七见敖泽不愿去,也不好再强求,就又问道:“敖兄真的要去东海?”
敖泽笑笑,道:“反正闲着无事可做,就当出去游山玩水了。”
龙十七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家大人不让我去,不然咱们就可以作伴同行了。”
龙十七同敖泽又闲聊了一阵,又对敖泽道:“敖兄稍等一下。”说完便带着一群鱼精回府邸去了,过了没多久,龙十七又带了几盒点心过来,摆在水神庙外的空地上,请敖泽一起宵夜。
那庙祝看到那么多的点心,便又凑了过来,嘿嘿笑道:“这么多点心啊。”
龙十七撇了一眼庙祝,没好气道:“就是有点心也没你的份儿。”
庙祝道:“这么多点心,我怕两位公子吃不完,那样就太浪费了。”
龙十七吃了一口点心,津津有味地嚼着,然后道:“吃不完我再打包带走。”
庙祝看了看那些点心,不禁舔了舔嘴唇,有怔怔地向敖泽看去,希望敖泽能帮自己说句好话。
敖泽却向庙祝摊了摊手,意思就是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龙十七又道:“只要你能把欠下的银子还上,到时候我请你吃酒。”
庙祝又道:“总要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还钱是不是?”
龙十七哼了一声,最后还是捡了一些点心,递给那庙祝,有些不耐烦地道:“要不是看在敖兄的面子上,就是扔了也不给你吃。”
庙祝接过点心,连连向敖泽和龙十七道谢,然后喜滋滋地拿着点心进了破庙。
龙十七指着那庙祝,不屑地道:“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天天就是想着占些便宜。”
敖泽道:“我看他也是饿得慌了。”
龙十七站起身来,向敖泽道:“不提他了,敖兄要是觉着这些点心好吃的话,就多吃些,剩下的当做干粮,我就不陪敖兄了,明天我再来给敖兄送行。”
敖泽忙道:“那真是麻烦龙兄弟了。”看着龙十七离去,敖泽又吃了一口点心,将剩下的点心分成两份,一份收进了包裹,另一份提进庙里给了那庙祝。
庙祝对敖泽又是一番称颂,道:“公子真是好善心,今后一定能心想事成,娶个如花美眷……”
敖泽连忙打断庙祝,道:“有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庙祝喜笑颜开,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又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哩,公子有了媳妇后,还会有个白胖小子,一生快活逍遥……”
敖泽终于知道这老头为什么那么不招人待见了,不但脸皮厚而且还嘴碎,说的人心烦气躁的,又忙道:“好好,承你吉言,点心你慢慢吃,我去外边走走。”
走出庙门,敖泽看到漫天星斗璀璨夺目,心中却想,不知道这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小时候自己就数过好多次,可是总也数不完……又来到江边,看着奔流而去的江水,也不知道江水像这样已经流了多少年,似乎从未有停歇的时候,而江水最终又都注入大海之中。像这样的江水何止有千万条,时时刻刻不断注入大海,可是大海却总也不见有满的时候,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敖泽此时心中思绪万千,为什么天空之上有数不尽的星星,为什么大海没有满的时候?这里面似乎有一个深刻的道理,而这道理模糊不清在心中不断游走,敖泽想要去抓,可总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抓不到,渐渐便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如深渊一般,自己不断地向深渊之中坠去,却总也不能碰触到深渊的底儿……
“公子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敖泽思绪正在恍惚之中,忽然听到一个声喊叫似乎从灵魂深处传来,犹如一道亮光照亮周身,将自己从那深渊之中抓了上来……
敖泽惊醒过来,看到那庙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刚才那声喊叫似乎就是他喊出来,忙问道:“老伯,你刚才说什么?”
庙祝清了清嗓子,道:“刚才公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困在了里面不能出来。”
敖泽不禁又向庙祝看去,却隐隐觉着庙祝像是换了一个人,先前的那种市井势利的气质不见了,反而给人一种渊渟岳立的感觉,可是一眨眼便又换成了先前那种满满的市井之气,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
敖泽想了一下,还是向其说出了刚才自己的困惑:“海纳百川,却总不见海水溢出,老伯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庙祝笑了笑,道:“这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海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有多大多深,才能接纳源源不断汇入的江河之水。”
敖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喃喃地道:“心有多大,世界便有多大?”
庙祝却露出满脸的疑惑,道:“公子说的话,小老二怎么有些听不懂?”
敖泽心中此时却是思绪万千,如果大海能想象出自己有多大,那大海便也界限,就不能接纳如此之多的江河之水。如果天空也给自己划了界限,那么天空便也不再能容纳那数之不尽的星星。
先前我因为不能凝聚龙珠,便觉着有些心灰意懒,以为自己修炼就是为了能凝聚龙珠,接着再去修习龙族功法。刚才见到龙十七使用龙族功法,自己虽然破了他的招式,但是心境却有了波动。自己虽然不能修炼龙族功法,但是却可以去修炼其他的功法,自己又何必执拗于此,这不正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难道我修炼只是为了能凝聚龙珠吗?不是的,我是……是……为了身无束缚,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敖泽刚才心中的失落之感一扫而空,内心空明,无有挂碍,整个身心也开阔起来,如大自在一般。
想到这里,敖泽不禁又向庙祝看去,虽然不知道这老者有意还是无心,仍是站起身来,向其郑重地行了一礼,道:“小子谢过老伯指点。”
庙祝也忙摆着手,道:“公子这是做什么,小老儿指点公子什么了,真是莫名其妙。”说完背着手又踱进了破庙里。
敖泽心中畅快,也不觉着困,在江边又练了一会儿枪法,这才去休息,只是那破庙里处了庙祝的床板之外,再也没有可以躺下的地方,就去外面捡了些干柴,点起篝火,就在火旁边躺下休息……
第二天,敖泽刚刚解开缆绳,正准备继续乘船而行,又看到龙十七骑着一头避水兽,踏水而行,向自己这边走来。
敖泽皱了皱眉头,心道,这龙十七也真是够热情的,竟真的来送自己了,忙道:“龙兄弟真是太客气了。”
龙十七走到敖泽跟前,笑着道:“敖兄不要误会,我不是为敖兄送行的。”
敖泽“啊”了一声,又道:“那龙兄弟是来……”
龙十七道:“我要跟敖兄一起去东海。”
敖泽道:“你家里人同意了?”
龙十七却催促道:“待会儿再跟敖兄说,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着敖兄。”说完催促着避水兽顺流而下,速度极快,没多久便没了踪影。
海棠木灵站在青牛头上,指着那避水兽对青牛道:“你看看人家,头角峥嵘,矫健俊逸,再看看你,最近好像又胖了。”
青牛不屑地道:“什么‘头角峥嵘,矫健俊逸’,说白了就是瘦得荒,一看就是个劳苦的命,你什么也不懂。”
海棠木灵道:“就你懂得的多?!”
敖泽看到海棠木灵和青牛又拌起嘴来,苦笑了一下,让他们站好,该开船了。收好缆绳,划着小船也是顺流而下。大概行了四五十里远近,转过一道河湾,正见龙十七正在岸上等着。
看到敖泽的小船驶过来,龙十七又奔了过来,笑着道:“我都等了敖兄好一阵子了。”
敖泽有些自嘲地道:“这江面风急浪高,我舟小人多,不敢行的太快了。”停了一下,又道,“龙兄弟真的也要去东海?”
龙十七道:“听到敖兄要去东海,我回去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来想去,还是觉着待在鄱阳-水泽实在是太无聊了,既然敖兄能一个人去东海,我什么就不能去,况且又有敖兄同行。想来想去,就给家里人留了一封信,趁着天刚亮便偷偷地溜了出来,来寻敖兄。”
敖泽道:“龙兄弟就不怕家里人担心么?”
龙十七乐呵呵地道:“我留信说去东海转转,再说了我父亲和几个兄长也在东海,他们能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去?等我寻到他们,到时候一起回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敖泽笑道:“此去东海,一路上少不得要风餐露宿,到时候龙兄弟可不要嫌苦!”
龙十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就是风餐露宿吗,我带了不少干粮吃食,撑到东海还是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