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业呸了一声,道:“我看你也就是早晚被人打死的命。”
赫连山野道:“总比你只知吃喝等死要快活。”
曾业从一旁的坐骑上取下两只颇为精致的水壶,打开其中一个,立刻飘出一阵淡淡的酒香,喝了一口,道:“好酒。”又对敖泽道,“敖公子,来喝口酒。”说着,就将另一个水壶抛给敖泽。
敖泽接过水壶,道:“那谢过曾员外了。”拧开水壶,轻轻喝了一口,酒味清冽,喝起来十分爽口,道:“果然好酒。”
曾业得意洋洋,道:“酒逢知己饮,跟不懂酒的人在一起,就算再好的酒也没有滋味。”这句话明显是在说给赫连山野听的。
赫连山野哼了一声,去坐骑上取下几条肉干,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后又分给敖泽两三条肉干,道:“敖公子初到西域,来尝尝西域的美食。”
敖泽道了一声谢,接过肉干,吃了一小口,肉有些干,不过味道倒是不错,嚼了几下,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气,道:“味道还不错。”
赫连山野道:“咱们西域人常吃这肉,所以个个精壮,不像有些人,吃得虽好,但是人却虚胖。”说完,便向曾业撇了撇。
曾业却装作看不见,心中却道,谁说西域人耿直的,这厮分明就圆滑异常。
…………
一行人慢慢行去,一路之上,除了一些来往商旅之外,倒也没有多少异常。
到了夜间的时候,没有赶到营地,路上的几个商队,便聚在一起找了一处开阔的地方安营,然后又商议了守夜的事情,其他人便各自生活造饭。
张五福算是这个商队的负责人,同其他一些商队商议之后,便回到自己一行人的营帐,安排了一些事情,便对敖泽道:“这西域的商道之上,常有一些麻匪,为了自保,路上的商队相互照应也是常有的事情。”
敖泽问道:“这里的麻匪很多吗?”
张五福道:“虽然不多,但是来无影去无踪,常常去劫掠落单的商队,如果见商队人多,那些麻匪倒也不敢来骚扰。”
敖泽问道:“我什么时间守夜?”
张五福看了敖泽一眼,笑道:“敖公子不算咱商队的人,不用去守夜的。”
敖泽道:“这一路上承蒙照拂,我来守夜也是应该的。”
张五福沉默片刻,道:“那公子就与俺一起,值上半夜吧。”
敖泽点点头道:“好。”知道张五福还是有意照拂自己。
但凡守夜,上半夜是太平无事的,再加上刚吃完晚饭,虽然会有困意,但是稍稍忍一下也就过去了,而下半夜却极易出事,刚刚睡下,还没有养足精神,便被人拉起来守夜,极易犯困,戒心也就放松了许多,若是有敌人,往往也是在这个时段发起偷袭。
吃过晚餐之后,张五福向敖泽讲了些行商的事情。
大周西方是广袤的荒漠地区,里面荒无人烟,而西域诸国集中在天山南北,那里虽然也被荒漠包围,但是天山融雪带来了许多水分,所以那里遍布绿洲,西域诸国便依托那些绿洲而生存。
从大周到西域诸国,就需要穿越那广袤的荒漠,为了方便双方商贸互通有无,便开辟了商道,一路上建了不少营地,方便商队补给通行,同时也是为了防备麻匪。
张五福同敖泽聊了一阵,便起身同其他人一起去营地四周转了一圈,过了好一阵才回来休息一阵。
就这样巡视一圈,然后休息一阵,熬到轮值,这才钻回帐篷休息。
敖泽无意间来到这西域,心情本是有些失落,但是听到这里有极西之地行商的稍息,心中又多了一丝期盼,希望能早些寻到落日余烬,祛除身上的那股死气,自己也不用再像这样整日忧心忡忡的。
…………
一夜无事,第二天继续赶路,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就这样又走了两天,这天黄昏之时,几个商队又结队在一起宿营。
敖泽依然是守上半夜,并没有什么异常,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刚睡没多久,就听账外的喊叫之声惊醒,只听有人凄厉地喊道:“有鬼,有鬼!”
敖泽听到外面的喊叫,无奈地笑了一声,心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便要再躺下去接着休息时,却听赫连山野惺忪着睡眼,坐起身来,道:“什么,有鬼,快跑,快跑。”
敖泽笑道:“赫连兄,这世上哪有鬼啊?”
赫连山野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一把扯下身上的长袍,露出里面的战甲,抓起兵刃就向外面走去。
“敖公子,你最好准备一下,可能有麻烦了。”赫连山野道,神色甚是凝重,然后就出了营帐。
敖泽看到赫连山野的神情,心道,难道真的有鬼,连忙取出长枪,跟在赫连山野后面,走出了营帐。
到了外面,只见营地里四处燃起了火把,人们慌乱地向中间靠拢,杂乱地呼喊着:“鬼——鬼——”
敖泽心中更加疑惑,难道真的有鬼,不禁向四周看去,却见营地西南方向星星点点地一片光点,就像一片灯笼似的,影影憧憧地正向着这里快速地靠来,远远地看去,可不就像鬼一样嘛。
“那些就是鬼?”敖泽指着那一片灯笼,大声问道。
赫连山野道:“那些应该是鬼面豺,鬼豺过境,本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平常见到只是十几只一群,这千百只聚在一起,只在传说中听过。”
敖泽虽然不知道鬼面豺是什么,但是看着那些灯笼,应该是鬼面豺的眼睛,野兽的眼睛在夜里,会闪出亮光,再看营地里众人的神情,也知道那些应该是什么骇人的野兽。
向四周看看,这里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若是被那些鬼面豺冲了进来,这营地里的人和牲畜,必定伤亡甚多。
平时商队在开阔的地方宿营,是为了在马匪袭击的时候,方便逃走,毕竟马匪的人数最多也不超过百人,很难对商队的营地包围,就算勉强包围了,人员分散,也就不能敌不过商队的护卫。
如果商队的险要的地方宿营,虽然能防卫马匪,但是马匪只要守在外围,商队想要出去,那也是极其困难,所以商队一般在开阔的地方宿营。
可是现在远远看去,那些鬼面豺差不多有一千多只,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别说将营地给围住了,就算从营地上过一遍,咬上一口,就能将营地里的人和牲畜给啃得精光。
况且那些鬼面豺速度极快,现在想要逃走已经是来不及了,况且商队在逃跑之时,人员分散,更容易被鬼面豺各个击破,到时候整个商队恐怕都要成为口中肉了。
敖泽在人群找到张五福,道:“张大人,要是那些鬼面豺冲过来,这里的人不一定能守得住。”
张五福道:“我同其他几个商队商议过了,东北方向有处山崖,那里地势险要,可以去那里暂避一时,不过需要有人先拖住那些鬼面豺。”
敖泽看到人们,已经拉着货物,向东北方向行去,可是货物众多,速度并不快,又道:“此时还管什么货物,保命要紧。”
张五福道:“那些货物就是他们的命,敖公子还是先去山崖下避避吧。”
敖泽握着长枪,心想,那些鬼面豺又不会抢夺这些货物,只要人在,躲过了鬼面豺,货物还是能取回来的,可是现在要那些人明白这个理儿,怕是来不及了,道:“我还是先留下来帮忙吧。”
张五福道:“那公子就帮着构筑火墙吧,但愿能拖住那些鬼面豺。”
在鬼面豺与营地之间,商队的护卫正将空车,干柴堆积起来,浇上油脂,只是营地里柴火有限,构筑的火墙最多也只有百十丈长,想要防住那些鬼面豺,实在是不够。
敖泽看着那些鬼面豺越来越近,人们才没有走出多远,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赶到那山崖。
赫连山野紧握着一柄长刀,同曾业一起走在商队后面。
曾业抱怨连连,道:“我这头次来西域,怎么就碰到了这该死的鬼豺过境,赔了赔了,这回肯定要赔了。”
赫连山野道:“曾员外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一点儿损失?”
曾业道:“家大,吃饭的人也多,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赫连山野看到敖泽还在这里,心道,这公子哥倒是镇定,道:“敖公子怎么还不去山崖下避避。”
敖泽道:“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赫连山野道:“能拖延一时算一时吧,面对这些鬼面豺,谁也没有办法。”
这时,那些鬼面豺已经快要冲到那干柴货车堆起的火墙前,众人看了那些鬼面豺快速地冲来,心中更是震颤,转过身不要命地向那平台上奔出,带着的货物也不断地被丢弃在地上。
“怎么还不点燃火墙?”敖泽看着越来越近的鬼面豺,不禁问道。
赫连山野道:“太早点燃火墙的话,鬼面豺会绕过火墙,要等前面的鬼面豺冲过了火墙,再点燃火墙,才能将鬼面豺隔开,这样就能将它们隔开,能拖延一阵时间。”
说话间,就见先头的鬼面豺已经冲过了火墙,然后就见后面的护卫纷纷点燃羽箭,向那火墙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