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青的部队驻扎在一处小村庄内,他仔细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俘虏,非常想从其中找出他的老同学汤沐雨。
一名战士捧来两套零乱的国民党军将官服,对参谋嘀嘀咕咕。
“怎么回事?”立青问。
“三团在村头一间农舍找到了两套中将军服,肯定是大鱼,没准就混在这些俘虏里。”参谋回答。
“翻翻看,看军服里有什么明显标记没有?”立青登时眼前一亮,隐隐感觉自己距离汤沐雨越来越近了。
“没什么标识,只是一套军装下面压着一本家谱。”参谋检查了一番后,捧着徐多艺专门留下的家谱道。
“拿来我看看。”立青连忙从参谋手中夺过家谱,看着其上《湖南醴陵杨氏家谱》八个大字,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本家谱,立青当然见过,自从瞿霞将其带给他之后,他便宝贝的不得了,上上下下翻看了好几遍。
直到这时,立青才明白,原来刚刚在黑山对面,不仅有他的老同学汤沐雨,还有他老哥徐多艺。
立青失神地翻开家谱,发现其中夹着一张纸条。
立青打开纸条,只见上书:立青,我在沪上等你!
看到徐多艺特意留下的字条,立青忽然笑了,近乎笑出眼泪来。
‘立仁啊立仁,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嘴硬呢!’立青当然无法领会徐多艺的真正意思,只当这是他老哥的一次挑衅。
不过这张纸条也说明徐多艺暂时应当没有什么危险,立青当即下令,让敌工科连夜在俘虏里查找杨立仁的踪迹。
然而,徐多艺根本没有被俘,立青这也只是瞎忙活,足足折腾了一夜,却无任何收获。
“找到了吗?”清晨,见敌工科的朱科长到来,一夜无眠的立青打起精神问道。
“杨立仁出身中统,又身居’剿总’,熟悉他的人不多。三十三师、六十五师的俘虏,甚至没听说过他。”朱科长摇摇头。
“尸体里看了吗?”立青嘴角耸动了两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再说也很难辨认。”朱科长继续摇头,战争这么激烈,破损的尸体到处都是,上哪去找“杨立仁”呢。
“给友邻打电话,问问他们那里是否有什么消息。”立青命令道。
“马德,丁伟那小子不是天天在我这吹牛吗,一个师要扫人家一个军,结果连个人都找不到!”朱科长走后,立青小声抱怨道。
当年立青在抗大的时候曾教过三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坏”学生,一个刺头,一个滑头,一个愣头,丁伟就是其中的滑头。(友情出演)
不多时,朱科长得到消息:“今日清晨,三纵那边刚刚逮捕了三十三师中将师长汤沐雨。
据俘虏证言,他是与杨立仁一起乔装出逃的,三纵已经派人往事发地追捕,并在通往沈阳的道路上设卡,想必很快便能抓住杨立仁。”
‘还活着就好。’立青心中立时松了一口气,嘴上却对朱科长道:“这个事你就别管了,让三纵去管,既然他们有了线索,功劳就让人家去立吧,我们不稀罕!”
立青这边终是放下心来,徐多艺那边却已经在骂娘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汤沐雨这个坑货,即便自己再苦心孤诣,架不住人家一心想要入学功德林啊!
今晨,连夜摸黑赶路的徐多艺和汤沐雨路过一条小河,汤沐雨这家伙似乎是洁癖犯了,非要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老长官,捎带手的事儿,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汤沐雨道。
“我说沐雨啊,特殊时期,咱能不能先别这么讲究了。”徐多艺无奈道。
“您就放心吧,我刚刚都已经侦查过了,这附近呐,根本没有共军。再说了,我就是想洗把脸而已,肯定不会出事的。”汤沐雨分辩道,flag立的高高的。
听到汤沐雨这么说,徐多艺便心知不妙,一般说这种话的,肯定是没有好下场啊。
不过还不等徐多艺再次阻拦,汤沐雨已经向着小河而去:“老长官,您先走着,我随后就到。”
“你最好能到。”徐多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汤沐雨一眼,只能先行离去。
“我就说这里没人吧,老长官还是太谨慎了些。”来到河边,汤沐雨看着空无一人的河滩,低声感慨道。
然而,汤沐雨不知道的是,河对岸的草丛里正蹲着两个早起出来侦查河岸,顺道方便一下的东野战士。
“快看,有人!”一个眼尖的战士率先发现了汤沐雨。
“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另一个战士做出判断。
“走,去问问他。”两人提上裤子便向着汤沐雨靠了过去。
“你是干什么的?”两名战士端着钢枪,警惕地望着河对岸的汤沐雨。
“我……我做生意的。”汤沐雨被突然出现的两名战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拿出徐多艺提前为其准备好的身份证件,朝对岸的两名战士晃了晃。
“你过来,让我们好好看看。”其中一名战士打量着汤沐雨,眉头渐渐皱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隔着条河呢,我也过不去啊。”汤沐雨赔笑道。
“那你站在原地,我过去看看。”那名战士将枪背在身后,当即就要下河。
看到这一幕,汤沐雨心中咯噔一声,心知大事不妙的他,在那名战士下水的一瞬间,转身就跑。
然而就在下一秒,河对岸另一名战士手里的枪响了,汤沐雨被吓得下意识地匍匐在地,躲避子弹。
“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人,你再敢跑,我可就要瞄准了。”河对岸的战士高喊道。
此时,过河的那名战士已经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汤沐雨,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
“做生意的?我看你应该是新一军三十三师的师长汤沐雨吧。”战士道。
“你认错人了,我真就是个做生意的。”汤沐雨强辩道。
“做生意的你跑什么?我以前就是三十三师的,你还给我们训过话呢,别撒谎了!”战士斥道。
听说这个战士出身自己手下的三十三师,原本紧绷着的汤沐雨一下子全身都松了,宛如泄了气的皮球。
“这一次我们可抓了一条大鱼啊。”另一名战士也蹚水过来了,看到汤沐雨认命的表情,兴奋地说道。
汤沐雨终究还是载在了一个“水”字上,成功入学功德林!
不过汤沐雨还是够义气的,直到抵达三纵敌工科,方才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供出了同行的徐多艺。
这给了徐多艺充足的时间逃跑,当三纵官兵再次返回搜寻他的踪迹之时,他早就脚底抹油,不知所踪。
然而由于汤沐雨被俘,徐多艺遭到暴露,三纵在其前往沈阳的路上层层设卡,布下了天罗地网。
徐多艺知道不能再往沈阳方向走了,于是不得不一边骂着汤沐雨这个坑货,一边转而向南边的营口行进。
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风尘仆仆的徐多艺终于赶到了营口。
就在他即将和当地的果军接上头之际,背后却传来冰凉的触感。
不用回头,徐多艺便知道一把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腰间,再不敢轻举妄动。
“杨主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跟我走一趟吧。”
这声音有些熟悉,正在徐多艺思索之际,他只觉后颈突然一阵剧痛,进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