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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不要干架,要躺平(一更)(1 / 1)

大道至简,锐气过重的东西,为了遮掩其锋芒,常常会被人想办法藏起凶悍的一面。

叶无讳深谙其道。

春风十里的剑身,藏匿于繁琐厚重的布条之下,外表普通甚至粗陋,内里寒芒,却是霜寒千万里、寸草难生春。

白千柳只是看着阿默手里的剑,便有一种来自神识深处的胆怯,畏惧于那样无往不利的气势,害怕让他迟迟不敢发动攻势。

阿默等了好一会儿,举剑的手都有点发酸了,还没等到对面的笛声。

白千柳的母港落在自己的剑上。

阿默恍然大悟。

话本上说了,厉害的修士们干架之前,都会礼貌性地互相问候几声,内容包括对于对手法器的明褒暗贬、以及对于对手方过去某些丑闻的旧事重提、或是直接攻击对方的道心。

大意了,白千柳现在多少算个化神,要尊重他。

于是阿默看着自己的剑,用一种矜持含蓄、又带了点炫耀的口吻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好鞘?”

什么好俏?

怀着紧张心情的宾客们纷纷不解。

白千柳紧迫的心情,被他一句没头脑的问话打乱。

接踵而至的,是浓浓的愤怒,这人是在故意侮辱他吗?

男子大丈夫,站在擂台上,故意用容貌羞辱对方,白千柳恨声道:“乡野散修!”

阿默:“?”

怎么还歧视他乡下人了,这长青宗也没比白山城大多少啊。

他难得好脾气解释,“我以为你看出来了。”

想要等到一句原主人的“真是好鞘”,竟这么难。

这把剑鞘,便是他最近炼化的神器。

先前在白山时,他废了好大的力气,几天都没能回家跟谢朝雨睡觉,辛辛苦苦将那个大黑盒子炼化以后,意外地发现,这东西竟很适合自己的剑。

没想到,白千柳这个上一任主人竟然认不出来,难道他也不是真正的主人?

白千柳哪能想得到另一个男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

跟何况,这个男人脑子还坏掉了。

忌惮之心,很快被打消了不少。

“拔剑吧,休要再胡言乱语!”

沈茸鸢的身体需要那狐狸的内丹,先前早已算好,酉时是最佳时刻。

白千柳不能再等了,接连甩出数道防御符篆,这些高阶符篆阻隔了可能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能给他留下安全的发挥空间。

谢逢君有些惊讶,“竟是高阶灵符,这姓白的好舍得啊!”

王浮也惊了,“一二...九张!这放在外面,一张就得好几万灵石了吧?”

“不过他的符看起来怪怪的,符纹比我们现在用的更复杂...”

“理解一下,几百年没出去了,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赌他能撑得住表妹夫几招?”

......

事实证明,音修花样是真的多。

在连续用了绝杀曲、灭魂曲、乱神曲等等攻击性曲目之后,白千柳看着对面好端端站着的人,忍不住弹错了一个音。

强攻不起作用,那便试试催眠!

舒缓轻灵的笛声中,阿默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片纯洁的雪地。

积雪堆得又厚又软,蓬松的枯叶藏在雪底下,不知名的小花从雪里探出了头,不远处是松塔,一颗又一颗的松果挂在枝头,毛茸茸的松树跳上枝头,摘了松子,脸颊鼓鼓,大尾巴扫落好一把细雪...

冰天雪地,头顶蓝天,背靠严寒,是他喜欢的睡觉环境。

白千柳毕生的致幻招数都使出来了,音修是声音攻击,虽防护罩阻断了大部分灵力,但仍有一小部分随着声音传给了殿内的宾客,不少人已经中了招。

心性不够坚定的年轻人和修为稍低的修士,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五官狰狞,面上痛苦不堪;有人双眼紧闭,四肢乱动,手里握着自己的法器胡乱攻击;还有人痛哭流涕,嘴里念叨着曾经做下的对不住道侣的事情...

阿默连记忆都没有,自然不会和幻境对抗,他连象征性地挣扎都没有,就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召唤了。

下注一招制敌的谢逢君:“......”

这耳朵里听见的不是笛声,是他灵石飞走心碎的声音。

“表妹夫那样,真的没问题吗?”

板板正正,平躺在地上,剑依旧被他握着,毫无偏差地摆在身体正中央,眼睛闭着,满脸祥和与安定,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现在正处于紧张的擂台战斗之中。

爱与和平,罢辽。

“恕我直言,我师叔祖前年下葬的时候,就这姿势。”

谢逢君:“......”

催眠曲就快要结束了,阿默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王浮忧心忡忡,“我要是白千柳,现在就冲上去捅死他...”

好巧的,白千柳也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嘶!”王浮预判了防护罩里即将发生的场面,胸口反射性一疼。

谢逢君摆着扇子,老神在在。

怕什么,“看着就好了”

他有经验。

果然——

白千柳一手握着玉笛,保持催眠乐声不停,另一手握着一把短剑,迅疾而猛烈地朝阿默胸前攻去。

短剑上淬满了他最为精纯的风灵力,磅礴的气流有如实质,风刃甚至比剑刃还要锐利。

即便是沈瑜,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命门处挨了这么一剑,也绝无存活的可能。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清醒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时间被放的很慢。

轻微的“铮”声响过,刀剑之间相互撞击的声音,代替了利刃入肉的穿透声。

无论白千柳用了多少灵力,选择了怎样的方向,他手里的短剑始终接触不到阿默的身体。

那把摆在阿默身上的剑像是活的一样,无处不在,无处不防,看起来它也是一动不动的,但白千柳所有的攻击都被阻拦在这接连不断的“铮铮”嗡鸣之中。

王浮好奇:“你怎么知道捅不破防御?”

谢逢君洋洋得意,“他炼化那把剑鞘之后,我趁他睡着了试过”

王浮:“...好吧”

三表哥的话,不能细想。

他为什么会在表妹夫睡着的时候,捅过他???

突然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在客栈昏迷,还能四肢俱全地醒过来,真的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众目睽睽,白千柳觉得拿着剑不断攻击的自己活像个跳梁小丑。

对方八风不动,自己却上蹿下跳而不得章法。

“这是什么情况,那人修为是有多离谱,白堂主不是都化神了吗,怎么连近身都做不到?”

“也真是奇怪,白堂主先前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杀招,为何不起作用?你看,那人以上都没乱...”

“你相死啊!当心白堂主听见了,你这不是在说白堂主徒有其表实际是个草包吗?”

白千柳:“......”

沈瑜咳嗽一声,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殿内恢复寂静,白千柳暴躁的心神也重新安定下来。

他朝着地上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脸岁月静好的男人嗤笑了一声。

拉远和阿默的距离后,白千柳冷静着,换了新的曲目。

.

谢朝雨处在一个奇异的地方,她被夹在两面墙之间。

这里是长青宗的圣地。

方才她顺着那棵老树爬上来,进了树屋,便看见了一泓清泉,那水在半空中凭空出现,看着就不是正经的泉水,谢朝雨没有贸然触碰,而是记下了地形,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这一间就更怪了。

目之所及,是盘结在一起的粗壮树根,无数幽蓝的光点围绕着树根,到处游荡着。

谢朝雨认得这些光点,和山洞里那个泡满了死人头的水潭中所见的,如出一辙。

只是没有在黑暗环境中看起来那么渗人了。

光点游移,并不是杂乱无章的,隐隐向着一个方向,谢朝雨循着光点前行的轨迹走,竟穿过了那些树根,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障碍。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身前身后都是墙,光点消失了,头顶是虚无,一眼看过去,只有昏暗,脚下也没有触碰地面的踏实感。

谢朝雨皱眉思索。

是直接暴力突围呢,还是温柔一点、放一把火烧着试试?

凤凰炎对准了身前的一点,赤金色的光晕将谢朝雨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了。

“什么味道,噫!”

世上没有凤凰炎烧不尽的东西,前面很快就被烧穿了一道小孔,谢朝雨精准地控制着火候,沿着这个小洞不断地烧灼,洞越来越大,刺鼻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识海里传来了谢逢君的声音,“我的神识刚才怎么感知不到你了,现在也很弱?”

谢朝雨言简意赅:“在一个密闭空间,被迫回忆童年。”

小时候谢逢君抓了一只山鸡,毛没拔掉,肚子也没掏,死活要给妹妹一个惊喜,年幼无力反抗的谢朝雨被他捂着眼睛带到吴长老的炼丹房里,丹炉盖子一揭开,那令人绝望的味道,谢朝雨毕生难忘。

此刻鼻子的感受,有过之而无不及。

触感是墙,看不出材质,摸着坚硬冰冷,烧起来仿佛是在烧某种排泄物。

她的声音听着还是活蹦乱跳的,这里到处都是化神修士,谢逢君担心被发现,很快便收回了神识。

空间密不透风,谢朝雨受不了这味道攻击,猛然加大火力,忍着瞬间的呕吐欲,终于将这堵墙弄了个半人高的大洞。

钻出去后,谢朝雨第一时间提速,远离了这堵墙,接触到新鲜空气,简直如获新生。

平复呼吸之后,再朝当下所处的环境凝神看去,谢朝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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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上午,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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