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已经有一位患者。
恽战辉发现,居然是郭新方站在桌子前。
电脑前坐的是邹康,负责输入患者的各种信息。
江寒等人则是坐在郭新方的后面。
奇怪了,怎么江寒现在这么低调?
郭新方不是江寒的助手吗?郭新方不是江寒的队员吗?
怎么给病人诊治的时候,郭新方却顶到前面了?
江寒不是水平高吗?
大家不都一直在称赞江寒吗?
在给患者诊治之时,江寒却缩到郭新方的后面了!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一定是,一定是江寒的水平不够!
江寒的长处在于,能说会道,当然在中医基础理论上有他独到的见解!
比如说,他对“中医”“中药”的定义,他不得不服!
他还把江寒对“中医”“中药“的定义给老师靳元一说了。
靳元一都连连称赞。
但他没有见到江寒的中医水平到底如何。
现在看,江寒也就是个能说不能做的人!
中医理论有造诣,但中医临床肯定很差。
这么想着呢,江寒起身打起了招呼:
“方主任,恽主任来了,快拿凳子。”
江寒说完,拍拍郭新方:“新方,今天就让恽主任坐这里吧,你先让让。”
郭新方让开了地方说道:“对,对,对,我们跟着恽主任多学习。”
恽战辉心中冷笑,江寒这是要考考自己中医临床的水平啊。
也许江寒和大家一样,都认为自己强在药学、弱在临床。
那就让他们看一看,国药大师靳元一的学生到底是什么水平!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江寒想看自己的笑话?
简直就是笑话!
恽战辉没有客气,直接坐到郭新方坐过的位置上。
刚才的患者拿了郭新方开的单子走了。
一名患者在家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恽战辉问道:“多大了,主要是哪儿难受?”
“13岁了,后脑勺痛,太阳穴疼。”
“太阳穴疼,是双侧都疼?除了这些,还有哪儿疼?”
“双侧都疼,其他地方不疼。”
“疼有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
恽战辉开始切脉。
“脉象有力!”
恽战辉自信地说:“仅是头疼,可排除金匮病,确认为伤寒病。脉有力,可以排除三阴病确认为三阳病。后脑勺属于太阳经,则有太阳病。双侧太阳穴属于少阳经,则有少阳病。”
方洪昌等人不禁点点头,他没有切脉,但从恽战辉的诊断看,很靠谱!
恽战辉注意到了方洪昌的表情,不禁暗自得意。
不要以为自己经常在外面跑,光和药材打交道了。
岂不知道自己跟着师父全国各地跑的时候,也经常有诊治的机会。
也经常到当地的中医院指导工作,经常与患者接触。
“江队长,您看我诊断得如何?”
江寒说道:“切脉技术不错,诊断全面而又准确,很好。”
恽战辉没有因江寒的肯定而高兴,心中满是鄙夷:
切脉技术不错?诊断是对的?
你连患者的胳膊都没有碰,怎么知道我说的脉象是对的?
分明是啥也不懂,在这里不懂装懂!
装,继续装,我看你还怎么装?!
恽战辉看了一眼邹康:“记一下,处方:柴胡杜枝汤:桂枝(去皮)4.5克、黄芩4.5克、人参4.5克、甘草3克(炙)、半夏7.5克、芍药4.5克、大枣6枚(擘)、生姜4.5克、柴胡12克,上药九味,用水700毫升,煮取300毫升,去滓温服100毫升,日三服。”
吩咐完邹康,恽战辉扭头问:“江队长,你看我方子开得怎么样?”
江寒说道:“不错不错,很对症。”
恽战辉更是鄙视,江寒敢情是听不懂,只能说不错不错了。
郭新方等人更是收起了轻视之心。
恽战辉不愧是国药大师的弟子,果然有两下子。
人家可不止是药学上很精通,在临床上同样不弱。
郭新方感到,恽战辉刚才的诊治很果断、很自信,开方的时候也是脱口而出。
其水平真的是远超自己,嗯,快赶上江寒了!
第三位患者进入诊室。
患者近一个月来自汗,每天出两到三次,伴随着心慌,背心发热。
“脉滑数。辩证:汗水心液,这是心气虚而夹痰热。”
恽战辉又转向江寒:“江队长,我的诊断,对不对?”
江寒说道:“很好,很好。”
恽战辉扭过头说:“治法:化痰清热敛汗。方药:前胡20克,瓜蒌仁20克,法半夏12克,胆南星15克,桑叶20克,枯芩15克,竹茹20克,紫丹参20克,炙紫苑20克,麻黄根15克,浮小麦30克,知母15克,忍冬藤30克,龙骨30克,牡蛎30克,丝瓜络15克……”
恽战辉又扭头询问。
江寒说道:“相当好,相当好!”
恽战辉心中确定了,江寒也就是个耍嘴皮子的,一到实践,就露陷了。
患者来了一个又一个,恽战辉的头扭了数次,也问了数次。
江寒也总是加以肯定,基本就是“不错”“很好”“相当好”轮流使用。
又进来一位六十多岁的患者。
刚坐下就开始埋怨跟来的儿子:“我不想来医院了,这是最后一回,我快死的人了,哪遭得住整?”
恽战辉开始问,一边问一边切脉。
患者骨节僵硬,活动受限,疼痛不重,头昏耳鸣,畏寒自汗,腰膝酸软,小便清长。
“舌质淡,薄白苔,脉沉细弱,你这是肾阳虚,血瘀痰阻。西医叫做类风湿性关节炎。”
恽战辉扭过头问江寒:“江队长,我说的对吧?”
“没错,没错,很准确。”江寒回答。
恽战辉又道:
“温阳益气、活血通络。处方:桂枝芍药知母汤。桂枝12克、芍药9克、甘草6克、麻黄12克、生姜15克、白术15克、知母12克、防风12克、附子10克(炮)。上九味,以水700毫升,煮取210毫升,每次温服70毫升,日三服。”
习惯性地扭头问:“江队长,我的方子,没错吧?”
江寒说道:“整体上还不错。”
咦,这次江寒的回答居然有所变化。
整体上不错,言外之意是细节上还不完善?
开玩笑的吧?这个方子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错?
“江队长,这方子是《金匮要略》的经方,医圣张仲景的!难道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恽战辉感到机会难得,连忙发问。
江寒说道:“经方当然没错,但是我们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这个方子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味药没有必要,可以去掉。”
恽战辉把身子都扭过来,对着江寒:
“江队长,经方的每一味药都必不可少!去掉任何一味,都会让整体的药效大打折扣!”
恽战辉轻蔑地一笑:“江队长,你敢质疑医圣的方子?!你的水平比医圣还高?”
“自然不能和医圣相比,但医圣的方子也不是不能改。方子当中的附子,对于这名患者来讲,根本没必要!或者说,你得把量减一大半。如果不去掉,或者是不减少,附子的量太大,对整个药效会产生较大影响。”
恽战辉被气笑了:“附子,这是有毒的。越是有毒性的药,就越要注意控制剂量。怎么能去掉,或者是减少一大半?这不是开玩笑吗?”
江寒说道:“这名患者,从小都吃附子!你给他开这个方子,有必要用附子吗?”
啊,患者从小都吃附子?
江寒这简直是在瞎扯!
肯定是看到自己的诊治比较出彩,江寒心里不爽了!
心里不爽,就要无理取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