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栏边上架着根鱼竿，哈卡搬了把椅子，坐在钓竿前向李长安展示自己的钓鱼技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俗语哪怕是在现在，也依旧可以用得上。
哪怕是家族里不算特别被重视的哈卡，使用的钓竿也是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得起的玩意儿。
而穷人和富人的分别就在于此，哪怕有这么多钱，穷人也不会去考虑享乐，他们还要活过明天。
苦中作乐终究不是乐。
李长安坐在哈卡的边上，和太平不同，哈卡当真钓起了不少小鱼，最长的不过臂长，都算不上怪兽的范畴。
“吃这个就不算违背协议。”哈卡得意的笑着：“都是灵智未开的小鱼，怪兽也吃，咱们也吃。”
李长安点点头，也就只有这些灵智未开的小鱼还会靠近这艘船，强大的因为他身上的白王气息，会选择远远躲开。
界定算不算强大，就在于是否能感受到他身上白王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运气还真好。”哈卡放下了钓竿，边上的桶里装了十来条海鱼：“安子你喜欢咋吃？我去让厨师做。”
“有点想吃那种蛤。”李长安站起身，脱下上衣，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甲板上的男人们都忍不住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下半身就是泳裤，也不需要再换别的衣服，再提只大点的麻袋便好。
“海面上没关系，但是海底下还是挺危险的，你注意安全。”哈卡将袋子递了过去。
李长安点头应下，纵身跃入海中。
“没有浪花，完美的一次跳水。”哈卡咧嘴一笑，回头冲着众人喊道：“你们今天有口服了！”
阳光透过海面落下，随着海波荡漾，阳光如随风飘荡的丝绸。
李长安快速下降，眼前的光芒逐渐黯淡，最后四周仅有微光。
小时候家离着城墙不远，母亲会在送他去学校后自己出门，步行六七里路到海边的沙滩上捡蛤蜊。
在那个贫穷的时候，那点蛤蜊汤就是孩子们最期待的美食。
但沙滩上也并不算安全，近岸也有些怪兽潜藏在海边，要是遇上有怪兽上岸，城卫队也来不及救援。
李长安很难想象当时的母亲是哪里来的勇气敢独自前往，也许只是听人说了一句吃海鲜对孩子的身体好。
母亲什么都不懂，没有文化也没有强大的实力，她只是在坚持把自己最好的都拿给孩子。
和沙滩上的蛤蜊不同，在这海底下就没有比巴掌小的贝类，没有了大规模的捕捞，现在的海产极其丰富。
能装下两个成年人的袋子在几分钟之内便装了一半，李长安停下坐在了礁石上。
这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贝类味道应该不错，可是母亲吃不到了。
现在去回想，每一次的蛤蜊汤似乎只有他和妹妹在吃，母亲只是会多喝两碗汤。
“妈妈就喜欢喝汤，别管我，你们吃你们的。”
抬起手，李长安一拳砸在了身下的珊瑚礁上。
偌大的珊瑚礁当场碎裂开来，一头被惊扰的海鳗从底下冲出，没等海鳗逃离便被李长安一拳砸在了头顶。
劲力透过头骨将海鳗的大脑击打成泥，但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伤势。
海鳗被装进了麻袋之中，李长安看向了脚底下，有股气息从脚底下一闪而过，从气息来看在s级左右。
身躯加速下潜，对方藏的很精妙，四周没有看到任何痕迹，李长安环顾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块奇怪的石头上。
一块长满各种海底生物的石头。
“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打出来。”李长安站在石头前抬起了拳头。
石头从中裂开，露出内里洁白的蚌肉。
这是头十几吨重的巨蚌。
“大人饶命。”声音在李长安的脑海之中响起：“我是鹿王大人麾下，也算是大人您的属下啊。”
“那头头上有草的鹿吗？”李长安倒是想起了鹿王。
巨蚌沉默了几秒，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大人您说的草应该是指兰王吧？我不敢妄言大人名号。
几日前白王大人通告所有海域，您如今是座前百王之一，因此我也算是您的部下。
大人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行动不便，尚未来得及避开，挡了您的道，还请大人恕罪！”
这个不能吃啊...李长安还记得白王的话，像这种有灵智的最好别吃，只是可惜了这么大的巨蚌。
“没事，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李长安摆摆手打算离开。
刚走出几步，李长安忽然转过头来。
“对了，我听说蚌里有珍珠是吗？”
哈卡很有耐心的在船沿上等了半个小时，直到看见李长安浮出水面。
脚踩水面，李长安跃上了甲板，放下满满当当的麻袋，而后从麻袋里掏出个东西。
哈卡傻了眼。
“这个东西作为别人结婚的贺礼合适吗？”
哈卡咽了咽唾沫：“比我拳头还大的黑珍珠...我觉得不太合适，可能会抢了新郎的风头。
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黑珍珠，比我拳头还大，这得有多少克？话说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个？”
李长安掂量了一下：“大概六斤多点，下面碰到一个巨蚌，它送给我的，这个东西很值钱吗？”
“别人是按克算，你这个是按斤算，你觉得值钱吗？”哈卡揉了揉太阳穴，坐在了甲板上。
“这东西在末日值钱还真没人能买得起，无价之宝，就算要拍卖也是十亿起步，最后的成交价不好说。
但现在金钱贬值，且这类东西的意义下降，从光泽和圆润度来看，这东西大概值六十亿以上。”
“喔，那我不送了。”李长安收起了黑珍珠。
他从没想过一颗珠子能卖到这个价格，如果当初有六十亿，家里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有钱人买东西真的不看意义。
“让我缓口气。”哈卡仰面看天：“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卖掉，但是拿来送人还是算了。
现在西洲最有钱的大概是潘德拉贡家族，他们近乎垄断了整个西洲的治疗系异能者，还有药品生产。
另外他们的手里还有矿山，且是全世界唯一一家私有军工的家族，潘德拉贡家族的资产大概在六万亿左右。
你算算，这一颗珍珠就等于潘德拉贡家族的百分之一了。”
“我不卖，我留给我妹。”李长安摇摇头，又从麻袋里掏出一颗：“我还有一颗小点的。”
要是早知道这东西那么值钱，他一定把巨蚌搬回来，可现在已经放过了人家，等于是做了交易，也就没有再回去抢劫买家的道理。
“这一颗...还行，大概不到一亿。”哈卡掐了掐自己的脸，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敢说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还行。
李长安趴在了船边往下看，他头一次发现海底的生物这么有价值。
巨蚌里会产出珍珠，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珍珠又如此值钱，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这个世界好神奇啊。”李长安面带笑容：“如果有人杀了那个巨蚌，就会忽然暴富。
人活着就会遇到有趣的事情发生，这个就是运气，你说运气是人生下来就注定的吗？”
哈卡撇过头来皱眉道：“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就是说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人生的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我不相信，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都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比如你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其实也就耽误了两三秒，可就是这两三秒，让你错过了晚饭，所以人生不是注定的。”
“但假如踢到那块石头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呢？我们究竟是按着什么在走呢？”李长安转过身在哈卡的边上坐下。
“哈卡，如果你能看到未来，你通过种种方式去改变未来，可最后未来还是回到了你看到的轨迹上...你绝望吗？”
哈卡叹了口气，脸色严肃了起来：“既然未来无法改变，那么我就更不会绝望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既定的，那么我就混吃等死好了，改变又改变不了，不如躺下享受。
比如我明天一定会死，我今天难道该躲起来哭吗？我要花光所有的钱，去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是啊，既定的命运无法改变，人有悲有喜，世界这么大，我倒在海岸边也会遇到你。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刚刚也不会下水得到这颗珍珠，一切都是命运，环环相扣，无数的支线蔓延又在某个时间点聚合。
我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都是已经注定好的事情，无力去改变命运才是人类的悲哀。”
李长安说着便露出了笑容，指着天空的云朵笑道：“这个世界不太公平，可公平是没法改变的。
应该有一个东西存在，给好人赏赐，让他们过的好，给坏人惩罚，让坏人付出代价。
公平无法做到，但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让既定的命运偏移的，这就是我想要的世界。”
云彩分开，阳光投在了李长安的身上，他看到了帝级的大门在敞开，只要他愿意向前一步，他就会踏入帝级。
“我还不能踏入，我没有能力实现我说的话。”李长安转过头去。
那扇门户重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