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将头靠在刘裕腿上,在这一刻,他似乎释然了许多。
“好好帮你弟弟做些该做的吧,我们都是一家人。”
“过几天等张邵的事做完,我会和他说明一切。”
“爹。”
“哎?”
“谢谢。”
“呵,臭小子。”
…………………………
此时刘义真在刘裕面前慢慢低下头。
“不用觉得自责,你大哥是自己选的。”
刘裕将手放在刘义真头上:“但你要答应爹一件事。”
“爹不希望当年汉高祖后裔的事发生在孤身上,你能答应爹吗?”
刘义真跪倒在地,抽出刘裕腰间的宝剑握在手中。
“孩儿以后若对大哥及诸位弟弟下手,必不得好死!”
一滴滴鲜血从刘义真指缝中流出,最后凝聚在一起顺着手臂沾湿了刘义真的袖口。
此时刘义真心中没有狂喜的情绪,而是肃穆。
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更是给自己设了一道底线。
这条底线在将来会无时无刻不提醒刘义真,他还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无情的机器。
刘裕掰开刘义真的手指,取回宝剑。
“好了,爹信你。正如你大哥相信你一样。”
“回去好好休息吧,从今往后,你若想闲下来怕是难喽。”
刘义真拱手告退。
等回到府邸,郭氏和往常一样凑上来试图帮刘义真放松。
但今晚,刘义真拒绝了。
“今晚睡素的,我和你聊聊天。”
郭氏看出刘义真的心烦意乱,也很乖巧的抱着刘义真的腰身:“夫君说做什么便做什么。”
躺在床上,郭氏将准备好的被褥帮刘义真压在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裲铛也钻了进来。
柔软的身躯就这么躺在身旁,刘义真却无心恋战。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正室你会放弃吗?”
这个问题让郭氏一时有些发懵。
凭她的身份当刘义真侍妾已经算是高攀,正室,那想都不敢想。
见郭氏的反应,刘义真也有些怅然。
“从前我也打算当个闲散王爷,插花弄玉,好不自在。但正如王修所说,我的本质根本不允许我如此做派……”
本以为自己会落入残忍的夺嫡之战中,偏偏没想到刘义符居然也是这个心思。
甚至是刘义隆,那家伙同样一个德行。要不是有刘裕派去的人看着,怕是能把全洛阳的少妇给睡过来,政务?有少妇爽吗?
所以……
自己的敌人都是自己的幻想?
其他的兄弟相比起自己其实更不愿意做皇位?
任刘义真想破头都不明白,刘义符为什么会退。
那可是皇位!
难道是一百年的东晋皇室地位太卑微,所以导致大家都看不上这皇位了?
“明天我要和大哥去聊聊。”
刘义真后面几天都去刘义符府上。
但刘义符似乎在躲着刘义符,反正就是不让刘义符进去。
“切!”
反正两天后就是萧氏寿宴,刘义真就不信刘义符还能躲着。
他要是敢不去刘裕肯定会把刘义符腿打断。
时间一晃来到两天后,刘裕的众多子女也是如约来到萧氏的府上。
因为萧氏早年的经历,她的寿宴并不奢华,相反还有些简单。
除了家人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宾客。
桌子上的食物也就是一些寻常百姓家中的饭菜,就连礼乐都全部取消。由此可见萧氏的勤俭。
刘义真抱着小富阳也跟在孙氏后面来到府上。
小富阳趴在怀里,对去见萧氏显然有些抵抗。
她可怜巴巴的趴在刘义真怀中询问刘义真:“兄长,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娘啊?”
上次娘两因为被冷落,显然给小富阳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刘义真掐住小富阳水汪汪的脸蛋:“怎么会呢?我妹妹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小富阳还是不信,趴在刘义真怀中赖着不肯下来。
孙氏见状就要呵斥小富阳却被刘义真制止:“祖母大寿,母亲不要动怒。”
这边要安抚孙氏,另一边要照顾小富阳,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刘义真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一袭白衣。
正是刘义符。
刘义符走过来不没有搭理刘义真,而是先给孙氏请安,之后便逗弄起小富阳来。
小富阳本来就是想撒个娇,见刘义符也过来和自己玩闹,“咯吱咯吱”笑着就和孙氏一起蹦蹦跳跳的进入府中。
门口就只剩刘义符和刘义真两兄弟。
“不躲了?”
刘义符抬头远眺,装作没有听见。
“现在见面了,有什么都好好说说。”
刘义符再次一个潇洒的转身选择继续无视刘义真。
“祖母寿宴之后再说。”
总算是和刘义真说了句话,但依旧是拖。
刘义真无奈,只得跟着刘义符进入萧氏的宅子。
萧氏寿宴基本分两拨人。
萧氏本族和刘裕的儿女、妻妾。
萧氏本族虽然是汉相萧何的后代,但在现在算不得高门,还是后来才发展成“南朝第一豪门”。
没错,萧氏所在的萧家就是后来南齐、南梁皇室的那个萧家。
现在未来的南齐太祖高皇帝萧道成还没出生,他爹萧承之还在蜀地当郡守,剩下的这些族人刘义真看了两眼也没多放在心上。
等众人都落座后,今天寿宴的主角——萧氏,也被刘裕扶着缓缓从后堂走出来。
众儿孙、儿侄纷纷起身行礼。
“恭祝祖母大寿!”
因为今年是萧氏七十六岁寿辰,不算十年一过的“大寿”和五年一过的“小寿”。礼仪也没那么繁琐,就是大家挨个上前给萧氏祝寿献礼。
刘裕是长子,刘义符是长孙。
刘义真则是第三个出场。
“孙儿刘义真恭祝祖母寿辰”
“一拜,祝祖母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二拜,祝祖母事事顺心、愉悦长伴;
三拜,祝祖母笑口常开、身体安康。”
三拜礼毕,萧氏乐呵呵的让刘义真起身。
“好孩子,长得真俊。”
刘义真面对老人的夸赞当然是顺势回着说好话,将萧氏逗得一直乐呵。
“车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在祖孙俩情深意切的时候,刘裕很不合时宜的插嘴。
刘义真明白这是刘裕问给萧氏准备的寿礼呢?
刘义真看着天色:“还请祖母、父亲稍等,孩儿这礼物,现在拿出来怕是还有些早。”
“对啊,妹妹可说过她那份礼物可是珍贵的很呢。”
刘裕眯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正是刘义符的母亲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