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巨子禽滑厘还痴迷在《韩非子》的世界上,无法自拔,墨家弟子们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王良要在河西变法跟王良要迎娶河西公主的消息,一下子又点燃了墨家弟子们的激情。
墨家是干什么的,说的好听点,就是除暴安良,保护弱小,跟酷法做斗争,说的难听点,就是抗法不遵,必要的时候,采取暴力手段。
在各国君主跟贵族们的眼里,墨家也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暴力分子,要按照现在的说法,墨家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恐怖分子,这也是墨家在各国很难发展下去的原因。
春秋的时候还好点,小国多,变局多,大国贵族忙着争名夺利,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国,自己都快要过不下去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巴不得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帮助自己,这才给了墨家发展壮大的土壤,可到了战国,大国已经成型,体制也稳定了下来,稍微挤挤,便没有墨家的立足之地了。
可墨家没有人思考这个,墨家已经沉寂多少年了,天下终于有人要实行变法了,变法,就是墨家的机会。
王良要怎么变法,实行什么法,这个自然是没有人知道,王良的变法还没有开始呢,怎么可能知道,可墨家弟子们已经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了。
当然,这是禽滑厘从神农大山深处的墨家总院带出来的那帮弟子,而曾经跟王良在秦国呆在一起的墨家弟子们,却开始忧虑起来。
无论王良怎么变法,打心眼里,他们会是比较相信王良,尤其是桑纹锦,不过,桑纹锦焦急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桑纹锦把水镜拉到了一边。
“王良要迎娶河西公主了,你打算怎么办?”桑纹锦问道。
这才是桑纹锦最关系的大事,要知道,水镜跟王良的那档子事,在墨家弟子里面,也只是桑纹锦知道。
打算怎么办,水镜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水镜从来也就没有考虑过这个,水镜深深的痴迷着王良,只要能在王良身边,就是做一个侍女,水镜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在秦国的时候,王良跟齐国刀氏已经结亲,水镜都没有想太多,更何况王良现在迎娶河西公主,水镜更是什么也没有想。
齐国刀氏跟河西公主比起来,可是差得太远了。
水镜抱着貔貅,一声不吭,倒是貔貅示威般的向桑纹锦挥动着抓子,不停的低声哼哼。
“我的傻妹子,你都把自己给他了,难道就这么算了,”桑纹锦着急道。
水镜性情单纯,与世无争,桑纹锦自然是非常清楚,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最少,咱也要有个名分吧?”桑纹锦说道。
这也算是最低要求了吧。
水镜终于抬起了头。
“我就做他的侍女,”水镜说道,“即使他迎娶了河西公主,也是要有侍女伺候,我就做侍女,天天跟在他身后。”
“他的夫人可以有很多,可侍女就我一个,”水镜说道。
“他可以迎娶河西公主,迎娶齐国刀氏,玄奇师姐也喜欢他,他也喜欢玄奇师姐,而且,桑师姐不也喜欢他吗,他也可以迎娶桑师姐,”水镜说道,“他的夫人,已经够多了,我就做他的侍女……”
“你……”桑纹锦说不出话来。
谁说水镜好骗来着,水镜的心里明白着呢,只是懒得去想,懒得去争而已。
桑纹锦没有想到,自己是来劝说水镜的啊,是替水镜出头的,怎么被水镜绕来绕去,把自己搁里边了。
“难道桑师姐不喜欢王良吗?”水镜说道。
“不喜欢,这么花心的男人,我才不稀罕呢……”桑纹锦气呼呼的说道。
桑纹锦不喜欢王良,这当然是气话,做王良秘书的时候,桑纹锦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自从王良走后,桑纹锦却是想念起王良来,尤其是巨子禽滑厘出山后,桑纹锦把王良的事情从头到尾的介绍了一遍,这种想念的感觉也便越发的浓厚,只是被桑纹锦藏在了心里,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拿出来偷偷的翻一翻。
桑纹锦却没有注意到,在男女的情感上,桑纹锦这样做,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就会把自己陷进去,这种潜移默化的事情,真是比光明正大的谈对象,还要可怕,这可比单相思厉害多了,毕竟在一起呆过,这应该是相思成灾了。
只是,桑纹锦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尤其是在水镜的面前。
水镜却是抿嘴笑了起来。
“桑师姐说的梦话,我可都听到了,”水镜笑道。
“啊,什么梦话……”桑纹锦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说关于王良的梦话了。
桑纹锦自己心里是什么样,桑纹锦可是一肚子的清楚,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下把桑纹锦吓坏了,要知道,桑纹锦她们屋里,可不只是水镜跟桑纹锦,还住着玄奇跟另外一个女弟子宁珂呢,这要是被玄奇知道,那还了的。
“我说什么了?”桑纹锦瞪大眼睛,稍微了提高嗓门,内里却是心虚的问道。
水镜看着桑纹锦,只是不停的笑,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片刻,便让桑纹锦的气势软了下来,内心里,更加的虚了。
“这可是为你好,你不争,我帮你争……”桑纹锦急冲冲丢下一句话,跑开了。
桑纹锦要去问问宁珂,自己到底有没有说梦话,这个必须搞清楚,要不然,桑纹锦可就不敢睡觉了。
“这么不经诈,一诈便诈出来了……”见桑纹锦跑远,水镜小声的嘀咕道。
水镜轻轻叹了口气,要说完全没有一点儿想法,这个怎么可能呢,水镜只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而已。
跟桑纹锦一样着急的,是玄奇。
玄奇着急的是借债的事情。
王良变不变法,玄奇并不关心,玄奇相信王良,再变法,也不会多坏,王良可以善待给自己做工的工匠,给他们吃的好,有丰厚的工钱拿,甚至考虑他们能不能过冬,这样一个人,内心里便是善的,又怎么会亏待了河西的百姓。
王良迎娶河西公主,玄奇虽然生气,可也就是那样,虽然玄奇心里有点喜欢王良,可两人也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对象都没有谈几天,谈婚论嫁更是没有影子的事,而且玄奇相信,这件事,王良也是身不由己的,玄奇出身于百里世族,在世家大族里,婚姻大事,往往会跟利益牵扯在一起,百里世族虽然隐身世外,可也没有免俗,这种事,玄奇知道的多了,也就是玄奇从小进入了墨家,也就是相当于脱离了百里世族,要不然,玄奇可以肯定,自己也会成为利益的棋子,婚姻大事,也由不得自己。
即使在墨家,婚姻大事就由自己做主了,墨家弟子要服从巨子的安排,即使婚姻大事,也是一样,只是相对自由一点而已,巨子比世家大族的族长们,要好说话一些,只要弟子间两两相悦,墨家巨子往往便会同意。
可要是遇到大是大非,照样由不得你。
玄奇生了一会闷气,心里难受了一会儿,玄奇也便不再去多想这个了,玄奇把注意了,引到了王良的那笔债务上。
要知道,王良之所以借钱给墨家弟子,也是玄奇穿针引线,从中做保,这一点,玄奇自然是非常的清楚,如果没有自己,也便没有这笔债务。
玄奇只想着,快点把这笔债务搞清楚,自己也便可以摘身事外,彻底跟王良没有了瓜葛,把这段情,有个了断。
可看巨子,却没有着急还债的意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老赖这一说,即使周天子欠债,也是要还钱的,要不然,债台高筑是怎么来的。
周赧王的时候,秦国大举进攻韩国,很快夺取了韩国的阳城、负黍(均在今登封市一带),斩首四万,已经逼近周赧王所居的王城(今王城公园一带)。周赧王和各位大臣一片慌乱,不知该如何对付强大的秦国。就在这时,楚国派遣的使者向周赧王献计说:秦国强大,单独一个国家难以对抗,只有以周天子的名义,召集六国联合攻秦才有可能自救。周赧王与大臣们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便起草诏令,分发六国,约定时间集中兵力攻秦。
此时周天子只剩下很小一块领土了,虽然反复动员,才集合了六千人马。为筹集这批人马的军费,只好向国内的富商大贾借债,并答应灭秦后还清本钱和利息。
到约定日期,周赧王把六千人马带到集合之地——伊阙(即龙门)。等了好些日子,除了楚、燕二国外,其余各国毫无音信。只靠这点力量,显然不是强秦的对手。此时,军费也所剩不多了,抗秦攻秦的计划只好作罢,已集中的人马也各自散去。
秦国得知周天子要联合关东六国抗秦伐秦,便命令大军攻打周天子。秦军打到王城,周赧王降秦,被秦赶到伊阙南边的新城。
众债主一齐赶到新城向赧王讨债,赧王无法招架,就躲进一处建在高台上的驿馆内,这处高台就被称为“逃债台”、“避债台”。
当然,这个时候,这个故事还没有发生呢,不过,这也看得出,这个时代,人们对债务问题的看重。
不要感觉王良要的利息太高,狠狠的坑了墨家一把,可谁让墨家承认了这个算法呢。
在《大秦帝国》里,嬴渠梁向周天子借粮,还不照样让周天子狠狠的坑了一把,要了个几倍的利息,让秦国一直还了数年,一直到商鞅变法,又还了几年,才慢慢的还清。
王良不过是坑的更狠了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