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知母,疗效是否如同那黄芩?”曲夫人娘娘唔了一声,和罗香她也是在听了娘家人透的消息得知的,这和罗香若是混了月月红,若是患了寒疾之症的人,闻了这两味混合的香料,身子间的寒疾就会日日累积。
上官淳耳点点头,“娘娘博学,知母与黄芩的确算是寒凉的药效,只是,知母寒凉稍重,而黄芩于胎血却是有益处,与这苏合香都有安胎的效用。微臣以为,当适宜用知母。”
这暗下里头的意思,曲夫人娘娘心下里分外的清明,的确是,黄芩虽则是寒凉药,但也是于胎有益,按着上官大人的意思,去黄芩而就知母,便应是替她连后路都考虑好了。
“本宫身怀有孕,安胎汤药里便是有一味这黄芩。”曲夫人看了上官淳耳一眼,只如实告知给上官淳耳,这一味药用,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娘娘心思细腻,微臣钦服。黄芩一味清热安胎,于内热引起了胎动不安是为良药。”她眼中有光彩,只是低着头首的缘故,未被人瞧着出来罢了。
曲夫人娘娘微一点头,的确,黄芩于安胎间有良效,前些天她询问过朱侍医这安胎药的药方,朱侍医便是头一个言说的便就是黄芩,朱侍医直言不讳,性子必是不轻易会伙同哪一宫的,如此一来,上官大人同她说的,便是真的。
上官淳耳也不急,想要人同着一道,那也得给人分清楚利与弊。曲家与祁家原就有世怨,如今她只不过是递了一道桥梁于曲夫人娘娘罢了。
“本妃位同夫人位,如今本妃又怀着身孕,多有不便之处,在君上的跟前儿,一切还全得靠着上官大人了。”曲夫人娘娘抿了唇线轻轻地一笑,这便就成了。一开始她便就想着去试探上官大人,如今不过是多了一番曲折罢了。
既然她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这事,眼下里承下便就是了,何况上官大人心下里清楚,即便是王后娘娘的权柄下卸,但位份若在,日后无论谁登基为君,王后娘娘都是位高权重的圣母王太后,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叫着祁代莹为母后,祁家当年不分青红便是污了他们曲家陷害人命,又加之在这一事情上先祖的偏袒,叫着高祖父的一双腿落了个残疾,终身都不能以双腿行走,这种种的一切还未有消祁家的火,处处打压曲家的大好男儿。
她的长兄参军入伍,祁家便处处叫着长兄冲打头阵,这便就罢了,兵士势必要听得将令,但是,长兄征战阜城身心皆数受伤,守城的祁家二少爷拒不开城门,劳得长兄又遇敌兵,身中十一箭身亡。
曲家的长子啊,她的长兄啊,经此一战魂归西处,母亲原就是曲家的姨娘,不受得重视,原以为兄长能成就一般大事,哪曾想,竟然叫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若非不是她一力进得王府,只怕母亲在曲家的日子便就是生不如死了。
她一想到那一日运尸官将长兄的尸身送回来之时,那般的惨烈模样,就连身上的血窟窿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势必要叫着祁家也付出相同的代价。
上官淳耳恭敬地站起了身来,后宫之事她原就不想插足,只不过有些人牵扯到了当年的命案,再加之祁王后娘娘又想要取缔掉她的性命,即便是她不想争,也不得不去争了。之所以会应曲夫人,不外乎从曲家与祁家之间占些便宜事罢了。
“娘娘的身子健朗,有了朱侍医大人的照拂必是不会出些差池,微臣还得去君上殿里请平安脉,请恕微臣先行告退。”
如今这事情已成,她得去探听探听陶昭容娘娘的口风,君上翻了风美人的牌子,却又宿在了良美人的殿内,说得底处了,以风美人的性子必是心里不满,她可是听得小李子提了一两句,风美人心思浅,低位的陶昭容可不是好善与的角色。
风美人闺名风惜柔,是当今上大夫风唯幸的嫡长女,其母亲肖氏在生产之时殒灭,如今风家当家的正是风美人的三姨娘,眼下的继室大夫人莫氏。
若非风惜柔不姓风,或许日子会好过一些,风家身处四大家族之末,也是该要分担分担些这其间纷乱。
风唯幸风大人位处上大夫之位,自当瞧得清楚君上为何将四家的女子册了高位,分庭抗礼也得有些本事才行,更何况君上手段铁血无情,倘若有谁涉及了君上的权威之势,即便是铲了其家族也是在所不惜。
君上登基的日子的确并不长,但这几次下来的高压政策,群臣势必有所忌惮,内扰未平,又因着南征的军情紧急,心思原本就更加的起伏不断,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嫌命长也不是如此挥霍的。
而王后娘娘会对这一系列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想着,十之*是与着祁丞相的教导有关。
毕竟这是一个牵扯甚广的地方,又加之曲家对这王后位虎视眈眈,他们不会自掘了坟墓,王后娘娘之所以会动她上官淳耳,不外乎是怕她与曲家有所牵连,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便就是这个意思。
就像她想除去姜太医这个既没有真材实学,又处处心怀叵测的人是一样的道理,不能为我所用,留着就是后患,后患后患,患得多了就会成了恶疾,即便是拿了这世上最上等的药材也是于事无补了。
从曲夫人娘娘的殿内出来,上官淳耳回首望了一眼掀了素白绸布的殿门,低调内敛的牌匾,所酝酿的却是极厚的崩发。王后娘娘深谙君上之道,杀伐果决,一丝也未有被柔弱娇美的容色所影响到。
“娘娘,上官大人这一手,可信么?”上官淳耳出了永延殿正殿上头的棉布门帘良久,素清这才轻轻地开了口,将自己的疑问询问出口。
和罗香的确是她们永延殿的主意,而上官大人会拿着这和罗香来说事儿,她怕有一日上官大人会在此事上将她们置上炭火之地。
曲夫人娘娘缓缓地长吐了一口气,面上的和暖越发的明晰,如今寒冬已过去了一半,春分也是要来了吧,刚好,她的孩子出世,能见着冬雪化开的新春气象呢。“信与不信,上官大人已置身在其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上官大人既然会提这一句,你以为那祁王后会信这和罗香的效用?”
这一番曲折,曲夫人早就在心里过了一番,祁王后权力下放,但也是一朝王后,香料里头有未有其他的药性,必是有人会去跟王后提一两句,即便她眼下里为仅次于王后位的夫人,但也有顾不到的地方,之所以未有人去提,便就是上官大人的手段了。
身处太医院首席侍医位,又得君上的器重,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上官大人都提了,瞧着君上的面,谁还敢去跟王后提上一两句?
王后再大能大得过君上么?君上一言就能叫祁家整个在这北周朝覆灭,性命之前,无人敢当做儿戏。
“可是娘娘,上官大人所言的知母不知是否真有神效。”娘娘的话虽则是如此说,曲家的人不是来回禀说和罗香混了月月红,也是会叫寒疾坐下来么?如今却要启用上官大人所言说的,不知是好还是坏。
“知母性寒,若是患了寒疾之人饮了,寒凉并发,的确是会叫风寒之疾更甚,本妃既然会应上官大人,自是有道理。黄芩同知母一理,你以为本妃未有将黄芩与什么同效的药材辨识辨识?”
曲夫人娘娘的唇线笑意甚重,一手拂着自己的腹间,外头的人瞧上去,只会觉着曲夫人娘娘身上仁厚的光环甚厚,并不会有他想。
素清瞧着一番曲夫人的面色,娘娘果然不愧是曲家最为聪慧的女子,娘娘之所以会去信上官大人,便是在言语中已做了试探,这般的心境,当真是叫她心下臣服。
“这一件事情务必做得小心一些,就算是动用些暗下里的人也是无妨,你告诉他们,滴水不漏的道理,无需得本妃教习了吧?”
曲夫人娘娘站起了身来,朝着素清吩咐。上官大人虽为男子,瞧上去也是年纪轻,心思上倒真与她有几分不相上下的势头,此事上官大人知晓只有来寻她事情才能成,否则上官大人亲自去的话,引火烧身罢了,祁代莹也是不会信的。
这厢曲夫人脸面上头的笑意盈盈,那厢的王后娘娘面目间的阴沉越发的浓厚,就连一旁的晴竹也没敢多吭上几声。
王后娘娘近日来脾性越发的难以揣测了,曲家与祁家的事情原就堆了几百年,现下想来也是无益于身子康健,王后娘娘受了祁丞相的嘱托,心下里不满也是在情理之中。为了一介侍女去与君上翻脸,这不是自己找了罪受么。
当然,这话晴竹也只是在心下里想着一番罢了,若非不是上官大人与着曲夫人交往密切,王后娘娘又何必去动这一回手。
“此事本宫若是不去插手,父亲以为本宫这位置还能坐得安稳?”王后娘娘一把扫了桌案间的青花茶盏,将茶盏摔得粉身碎骨。
父亲前来宫中瞧她,一则为了她的身子的症疾,二则,却是为了祁家的脸面。这两层意思她都明白,但是曲家与祁家的恩怨早已结了百年,上官大人是君上跟前的人,又跟曲凌熙走得如此近,她不得不去想这是否是君上有意与着曲家联手,如今的祁家已非同日而语,经不过这般的重压了。
所以,她为了祁家也不动不去动手。父亲能忍一时,她也忍不下去。朝堂间的事情她妇人家管不着,但后宫的事情若不能在她的掌控中,那才真正是祁家的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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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