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反应神速,立即唤出拂尘一接。
“滚开!让你滚开!”
宫疏影怒吼。云辰被他猛增的灵力震退两步,不过随即施法,水龙席卷而来封锁住宫疏影。云辰的本意当然只是想抓他来拷问拷问,谁知宫疏影像抓了狂似的,根本不管不顾,如同困兽一般在水龙中横冲直撞,胡『乱』蛮横地纵使着灵力崩炸,嘴里也狂吼不止。
云辰都惊呆了。心道这人难不成走火入魔了?
宫疏影正癫狂似地发着疯。突然感觉胸口一记重力,赫然被踹翻在地。云辰看得一哆嗦,赶忙也收了水龙。
“混成一个四不像的类神...很凶哦?”
千栖夜盯着地上的宫疏影,瞳光鲜红幽幽,又喊又撞的真他妈的吵死人了。
宫疏影半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猛然咳嗽,这灼裂皮肉的剧烈痛感,竟然和当初玉城所受毫无差别。
“宫仙官,如今形势危急,你也是百官之一,回头是岸,这天幕碎裂你可知——”顾蓝双好心出言相劝。
“百官之一!...呵呵!”宫疏影吐了一口血,不屑地擦了擦嘴角,冷笑道,“我呸!这仙官老子早就当够了!受人白眼被人嘲笑——呸!塌的是天,死的是人,与我何干!”
“神明守护众生,这世间凡人的苦难与众神百家皆相关!你入职一千多年来所受之神义,就已完全抛之脑后?!”顾蓝双气愤道。
“神义!神君净君都跑了你还和我谈神义?!哈哈哈!”
“你!——”顾蓝双愤然,却如别人一剑直戳心窝,无话可说。他紧紧蜷住的手指发着抖。寒羽看得心火烧,简直想直接上去抽宫疏影几个耳刮子。
“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神界来待我又如何?!神界里的人又都是什么玩意儿?势利!狗眼!”宫疏影狠狠地泼骂道,心里积压颇久的怨气倾倒而出。
“喂!别说那些废话!快说怎么阻止天幕碎裂啊!”云辰听得着急,赶紧『插』话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现在才没心情听宫疏影自怨自艾呢。
“呵呵呵呵呵呵...你们那么厉害,自己想办法啊!哈哈哈!不都是几位战功赫赫的神明吗?我区区一个仙官哪有资格同你们讲话?哈哈哈哈哈哈——”宫疏影放声大笑,那声音着实刺耳至极。
沧白雪本身没有想理会他,目光还在四下搜寻着线索。谁知宫疏影却反而主动盯上了她,此时此刻沧白雪身上的灵光光鲜无比,仿佛刹那间回到了他铭刻半生的那天,那时的沧白雪一如这般绚丽夺目。
“金沙战神...战神...我呸!”
宫疏影啐了一口。
云辰刚在想这货怕是没挨过魔君揍吧?
然而下一秒,宫疏影立即双脚悬了空,头顶被人一手掌住,猛然一甩,整个人如包袱一般砰地砸倒在一侧。
那力度可想而知,在地上直接砸出了花盛似的的裂纹。但最让旁人目瞪口呆的是,出手的并不是千栖夜,而是——沧白雪本人。
宫疏影感觉浑身巨痛难忍,灵脉都在紧绷抽搐,那强行覆在他身上的灵力居然在刚刚挨了千栖夜一脚、沧白雪一掌后被打散了大半。他怒发冲冠,索『性』不顾一切地张牙舞爪朝沧白雪发起攻击。
顾蓝双和云辰大惊失『色』。
而千栖夜只往前走了一小步,便停了下来。
现在的沧白雪,再来十个宫疏影都打不过。她都不用动剑,宫疏影齐刷刷地亮出全部的叶刀叶箭叶锋朝她身上袭去,沧白雪一动不动,在圣光拦截下那些法术犹如挠痒的落叶一般轻飘而下。
然后沧白雪直接用徒手锁住他的双腕别在背后,一脚捅在他的膝关节处。宫疏影吃痛得哀嚎,沧白雪把他撂了一转,又揪住了他的衣领。
此时覆灵的后遗症本就已经让宫疏影十分痛楚,加之手腕膝盖的错筋红肿,他是连半分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一千年前你没能顺利结神,都是我的错?”
沧白雪盯着宫疏影,一字一句,语气生硬寡淡。
宫疏影惊恐地睁大眼。沧白雪的目光像冰冷的刀片一般扫『荡』在他脸上,和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是...是!就是因为你啊!”
宫疏影心一横,大着胆子吼了出来。
“就是因为你!我没能顺利结神,错过一次便错过了一万次!一千多年了我仍是个仙!我沦为神界的笑柄、断送了光明的前程,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宫疏影歇斯底里地吼完这段话时,他自己心里都做好了再被打一拳的觉悟。
然而沧白雪手一松。
竟放开了宫疏影,他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怨恨别人,心里就会好受得多吧?”
沧白雪平静地说道。
宫疏影的心咯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硬是没说出话。
“这样的话,这些年你究竟有多废物,便都能找到借口安慰自己了。”沧白雪淡淡地说完,面无波澜。
宫疏影猝然瞪大眼。
像是被人一语中的地刺入了胸口,他立即不顾疼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
“沧白雪你说什么!!我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你!——”
沧白雪二话不说又是一脚。
这次宫疏影直接撞到了一棵树干上,那棵树陡然晃了晃,发出巨大的震响。这时他那控制不住快要从头顶奔涌而出的混『乱』情绪这才一下降了下去。
现在的沧白雪已经能够把握手下分寸了,这一脚不轻不重,正好让他清醒清醒。
沧白雪并没有什么心情在这里纠结过去了千百年的事情。再说有些道理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自己这个背锅侠差不多就得了吧?还要负一辈子?
沧白雪懒得多开口,拂袖转身。
“沧白雪!!!!!”
宫疏影大吼。
这是什么感觉?屈辱?恼羞成怒?他自己这一刻都不敢细想,他怨恨了这么多年的理由不能受到质疑!绝不能!...——
沧白雪觉得头疼,回过头来,依旧是面无表情。
“宫疏影,我只知道一件事。”沧白雪冷淡道,“当年倘若我没有手下留情,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这一席话对于宫疏影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他瞪大双眼,眼珠都像要爆裂出来。当年贪杯讨教的一幕幕跃然于脑海内,清晰明了,甚至连沧白雪的剑刃刺入他几分皮肉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是的,他当然也记得。
当时他输得一塌糊涂,也输得心服口服。旁人所不知的是,酒醒后的宫疏影并没有分毫怨恨沧白雪,是他自己惹的事,丢的人,造成的结果由自己承担理所应当。只是当宫疏影历劫失败后,所有人对他频频侧目,而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失败。难道真是自许过高?还是未够善果?然而没等他自己分析个明白。旁人的议论已纷纷而至。
说他受了刺激,说他吃了挫败。
宫疏影试图抗拒,解释,澄清。但众人只是充耳不闻。也是,败了就败了,谁在乎你的理由呢。
渐渐地,宫疏影仿佛真的走不出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悲哀重演,一次又一次的嘲弄讥笑。
当崩溃吞噬掉了他的最后一丝本心。
宫疏影浑噩地接受了众人的理由。
是,都是沧白雪的错。
从此以后,
宫疏影,
便当真再也无缘结神了。
“轰——”地一声。
一道黑红『色』极光从空中劈斩在地,一瞬间地动山摇。沧白雪心下不妙,立即回身,然而宫疏影已然不见踪影,而他刚刚撞击到的那棵树直接被这道极光斩裂成了断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这极光——是冲宫疏影来的!
地上被劈出一条长长的深沟,像大地是被一双巨手狠狠撕开的伤口。沧白雪立即跑过去往下看,她还大喊了几声,半分回应都没有,宫疏影就在这么一刹那凭空消失了,是被带走了还是...
沧白雪咬咬牙。
“白白,你快看!这里有张纸卷...”云辰他们也奔了过来,而云辰一低头,便看见了树木断枝下发现了那张薄薄皱皱的纸卷。
“这是?...”
云辰将它展开,众人皆探过头来。
“是这天幕碎裂的结点法阵!”顾蓝双惊道。
“哇?!真的假的?!”云辰惊呼,这来得也太巧了吧。
“这六个标记x的地方应当就是六个结点,分别控制六块区域之上的天幕。”凤烟指了指,“按照这个法阵排布...在下个周期六个结点会同时出现,只要摧毁结点,法阵就失效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云辰挠挠脸。
“按道理来是这样。”凤烟耸耸肩。
“那为什么...这个x格外大?还加粗了的样子?”云辰指了指其中一个结点,“难不成是这个法阵核心点?”
“哪有核心,六个都一样。”
“我看看?...”沧白雪皱眉。
云辰递给她,她盯了一会儿,望向顾蓝双,迟疑道:“双双,我不太记得宫疏影是哪里人了...”
“蓉县。”顾蓝双顿了顿,补充道,“晋灵前,宫仙官是隶属于浣花池蓉县人。”
“也就是这一块?”沧白雪感觉自己已经基本猜到了。
顾蓝双看了看,确认点头道:“是。”
“也就是说...他刚刚...难道是在偷偷『摸』『摸』想摧毁这个结点?”云辰可算开窍了,一捶手心,“想拯救他的家乡?!...”
“看样子是的。”沧白雪微微点头,顿了顿道,“听闻他在家乡是极负盛名,是备受崇敬的晋升仙灵,想来...他应该也有些情怀。”